姜而回頭一看,戴着一頂毛線帽,清朗的五官,唯一不足是他眼睛下黑眼圈,非常明顯。
管煜真。
“你怎麼在這裡?”她想起昨晚的信息,警惕問,“跟蹤我?”
“誰叫你不出來。”管煜真理所當然說。
她開着輪椅準備上人行道時,每遇到石墩子,隻好在公路上飛馳,旁邊就是匆忙擁擠的汽車。
一路蹙着眉頭開車跟在她後方。
姜而拿回她的硬币:“既然如此,那你逛你的,互不打擾。”
回正身,再向錢孔中間銅鐘扔去,依舊不中。
管煜真低頭看着被凍得通紅她的鼻頭,一直跟在她身後,親瞅見她手裡的硬币,一枚一枚減少。
伸出手拿起最後一枚,“我來吧。”
沒有等姜而答應,管煜真已經擡起手,扔了出去。
一聲清脆的鐘鳴聲響起。
“丫頭,你一開始讓你男朋友扔,不能買這麼多硬币。”站在身旁的大媽也跟姜而一樣,扔了好久,沒有砸中。
大媽從他們逗留在這裡,已經留意他們,俊男美女覺得他們是一對。
姜而闆起臉色,否認道:“阿姨,我不認識他。”此話一落,開着輪椅向買硬币的攤子去。
大媽愣在原地,明明看着起來很斯文的女孩子,居然這麼沒有禮貌。
“抱歉。”管煜真跟過去。
姜而又買了一百個硬币,來到打金錢眼的側邊,她又扔出三十多枚,角度不是很好,更加難砸中銅鐘。
管煜真站在一旁問:“真不用我?”
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群聲,還有硬币落地發出的清響聲。
唯獨沒有姜而的聲音。
她一副陌生人的樣子,不回應也不轉頭。
剩下二十幾枚時,姜而扔出去的硬币終于擲擊銅鐘,屬于她的清脆鐘聲響起。
“Yes!”
姜而把剩下的硬币給了隔壁的老奶奶,開着輪椅繼續往裡面走。
很多項目她都不能去做,都有台階,沒有無障礙通道。
雖然全是五、六個台階以下,但姜而不想麻煩工作人員,隻好在大門前看兩眼。
今年的福字應該也拿不到。
管煜真:“需要我抱你進去?”
姜而沒有理會他,在裡面轉了一圈,化化黴運,打算回家去,可最大的黴運緊步跟在她身後,怎麼甩不掉。
走出白芸觀。
她忍無可忍,轉動輪椅面向他問:“說,找我到底什麼事?”
管煜真得意笑道:“今年一起吃年夜飯。”
“做夢。”姜而譏笑說,“如果想一起吃年夜飯,除非是賴幻梅死了。”
“她死了,我可以考慮一下,要不要去。”
“不然,門都沒有。”
從賴幻梅嫁到姜而家開始,除了第一年,姜而一直在外婆家過年。
當年想要她滾,現在又想要她回來。
好大的臉,想都不要想。
姜而推動遙控器,轉動輪椅離開。
聞言,管煜真仿佛被詛咒的人不是他親生母親般,若無其事繼續跟在她身後。
在管父離世後,賴幻梅一輩子都是家庭主婦,從來沒有出去工作過,在管煜真記憶裡,她沒有掙過一分錢,也不想出去工作。
出去工作隻會被人嫌棄,賴幻梅自尊心很強,受不了一點氣。
再婚是她視為最後生存的道路,通過媒婆認識到剛喪妻的姜國豪,誰也不嫌棄誰。
特别是他們認識第二天,兩人帶管煜真去醫院見姜而,看到失去雙腿,瘦弱的身軀,躺在病床發瘋的姜而。
再得知他們兩天時間迅速結婚,管煜真知道這輩子注定很多事情,不是他不想做,能不做。
十五歲的他已經知道無力感在吞噬着他的靈魂。
隻有姜而還在反抗,從未停止過。
而他能做隻有送那碗粥。
姜而知道他跟在身後,既然已經知道她住在這裡,不想花心思在他身上,不想浪費她的時間。
還沒有靠近大院門口,她看到一個很熟悉的身影,腳邊放着兩箱東西,如松青般站在距離大門十米遠的店鋪前面。
他也看到姜而,向揮了揮手,擡起箱子,向姜而小跑過去。
當瞅見她身後的管煜真,臉上笑容瞬間消失,腦海有一個念頭,是跟他一起過年,才這樣三番兩次拒絕自己。
姜而驚訝地仰頭道:“學長,你怎麼在這裡?”
翟北焱嘴角上揚,擡了擡手裡車厘子和草莓,“沒有,家裡太多水果,放着也是浪費,還不如送人。”
“你知道我住這裡?”姜而記得這裡的地址,一個人都沒有給。
翟北焱把箱子放在地面,傾身與她平視,“之前你...朋友送你回家,我不放心跟着過來...”
視線越過姜而,落在後面管煜真,問她:“他是?”
“不認識。”
“家人。”
“......”
管煜真注視姜而無情的側臉。
姜而垂眸望向地面。
翟北焱眸光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跳躍,“我幫你搬進去。”擡起箱子。
“我也幫忙。”管煜真走過去,想搶走一箱,但被翟北焱側身躲過去。
他笑說:“不用,我一個人可以。”
翟北焱在安保處登記成功後,跟在姜而身後走入大院,管煜真直勾勾看着兩人進去。
姜而将翟北焱帶往遊樂場,沒有管煜真在她可以勸學長拿回去。
不能當着管煜真拒絕,他隻會蹬鼻子上臉,越登越高。
特别是他說出家人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