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告訴你一個秘密,教學樓頂樓雜貨間的窗台上有你的名字,我寫的。可惜,今後你不會再知道了。”
——《我與y》
眼看着黑闆上的倒計時天數變得越來越小,滿桌的試卷,堆疊的書本,教室常常被巨大無形的壓力充斥。于是,方媛對大家的鼓勵話語也變得越來越多。
下午五六點鐘的時刻,從教室的玻璃窗向外望去,總能看到大片的火燒雲綿延至天邊。
高三的晚霞似乎總是美的驚心動魄,也隻有在這時才能讓大家齊齊駐筆。紅的、紫的、藍的、橙的,糅合在一起,像極了大家即将奔赴的遠大前程。
多年後回想起來,溫窈覺得高三這段時日疲憊又平凡,難熬是難熬了些,但還好有朋友的陪伴。
還有,同樣與她一樣在共同努力的他。
盡管不在一個地方,但溫窈和周澄一直保持着斷斷續續的聯系。進入高三下半學期,兩人的聯系更密切了些,原因是周澄每逢做試卷做的崩潰都會來溫窈這裡唠嗑。
她不抱怨平日裡學習負擔有多重,隻是純粹家長裡短,不把負面情緒也傳染給溫窈。還是後來溫窈察覺出異常,再三追問之下,她才道出了原因。
某天課間時,溫窈手機震動了兩下。這個時間點,估摸着是周澄。
果不其然,屏幕一亮,她就看到了信息内容。
周澄:阿窈,我突然想起來,還沒問過你想考哪所大學?
溫y:京大。
周澄:!有志氣!姐們看好你!
溫窈笑了下,發了個扶額笑的黃臉表情包。
周澄:我努努力,争取也可以考去京北,這樣我們就又可以在一起啦!
溫窈發了個嗯嗯,在後面加了三個感歎号以表強烈贊同。
沒一會兒,林見月就從辦公室問完題回來了。她剛坐下,就立時轉頭,“江楓,南哥是有什麼急事嗎?我剛才在辦公室看見他和老羅申請了假條,一拿到手就連忙跑了出去,連我和他打招呼,他都沒注意到。”
“啊?”江楓先是一愣,随即撓了撓頭,“不知道啊,他沒和我說。”
“好吧。”林見月悻悻回頭。
溫窈自從聽到陳翊南三字開始,就在認真聽着,她習慣于從别人那裡得知他的消息。此刻即便話題已經結束,她也控制不住地多想。
再三猶豫下,她掏出手機打開了兩人的聊天界面,發送了一條信息。
溫y:剛才林見月看見你請假了,是家裡出什麼事了嗎?
一秒……五秒……十秒……
兩分鐘過去了,都沒等來對面回應。
應該是在忙,沒來得及看手機吧,溫窈心中猜測着。
這一等,就等到了黃昏時刻。直到晚自習結束,溫窈都沒等到陳翊南的消息。
她像往常一樣自己騎車回家,走最近的一條路線通常會經過景怡園。景怡園的圍牆柱燈很有特色,是一種加入了階梯型元素的方形燈,隔老遠就能一眼分辨出來。
溫窈騎着車子在景怡園門口一閃而過,沒一會兒,她又退了回來。大門口旁邊的便利店内,靠窗位置正坐着一個人。
陳翊南借用便利店插座給手機充電,剛一打開,就彈出了一條條信息。
最上面的一條是某個軟件的推送廣告,下面是來自江楓和溫窈的兩條q|q消息,他先點開和溫窈的聊天框回複了她的消息。
便利店外,溫窈正停在路邊,隔着幾米遠的距離,她看到了陳翊南敲擊手機的動作,而她口袋裡的手機也剛好振動了一下。
Cyn:沒事,今天身體不太舒服,和老羅請了假回來休息,不用擔心。
身體不舒服?
溫窈支住腿從車子上下來,準備去看看情況。
此時,景怡園的側門處傳來“啪嗒”一聲輕響,鐵欄門被人推開,蘇文婷走了出來,徑直向便利店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在便利店門關閉的瞬間,蘇文婷似乎朝自己這邊看了一眼。
溫窈胳膊靜靜垂下,手機還被她握在手裡。透過便利店的玻璃落地窗,她能看到室内的一切。
蘇文婷拿了兩瓶飲料,在陳翊南的身旁坐下,她将易拉罐裝的可樂推了過去。
“他叫你來的?”
陳翊南放下手機,眉眼淡淡的看不出什麼情緒。
蘇文婷搖搖頭:“沒有,是我正想敲門時,聽到了你們屋内傳來的争吵聲。”
陳翊南沒說什麼,便利店内安靜的隻剩下空調發出的沉悶制冷聲響。
蘇文婷狀若無意地看向窗外,發現溫窈還在那裡站着。她眼神微動,靜谧中蓦地開口:“陳翊南,你别動,這裡沾了個東西。”
沒等陳翊南反應過來,蘇文婷的身體前傾,朝他後背伸手而去,一觸即分。
溫窈站在路邊一覽無餘,很巧的是,蘇文婷身體前傾的角度,在她的眼睛裡看到的卻是蘇文婷輕輕吻了陳翊南的臉頰,蜻蜓點水一般。
她一時不敢相信,直直地呆滞了一分鐘。回過神來才感覺到心髒處的難受,像是被細棉線纏了一圈又一圈。
疼……斷斷續續的疼……
溫窈眼眶酸脹,她緊抿住唇,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蘇文婷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陳翊南的聲音從身旁傳來:“什麼東西?”
“啊、沒什麼,就一個蟲子。”
“你剛才在看什麼?”
陳翊南有感覺到她的眼神多次向外面瞟去。
蘇文婷愣了下,随即輕飄飄地說道:“就……好像看見了一個熟人。”
熟人?
陳翊南眼底劃過一抹疑惑之色。
溫窈回家後徑直回了卧室,連陸文慧喊她都沒回應。卧室門被她“哐”的一聲阖上,她倚在門闆上慢慢滑落在地。
積壓了一路的情緒在此刻爆發,她死死咬住唇,昏暗的卧室裡傳來一聲聲嗚咽,豆大的淚珠順着臉頰滑落,在地闆上積成了一攤小水窪。
她不敢想,也不敢問。
暗戀竟會讓她這樣患得患失。
從頭到尾,從始至終,這仿佛是一場屬于她自己的獨角戲,那淹沒在春風中的聲聲呢喃,不得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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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溫窈頂着有些紅腫的眼睛走進教室。她早晨用毛巾包裹住冰塊消過腫,否則腫得情況更嚴重。
林見月和虞眠一看見就吓了一跳,忙追問她這是怎麼了。溫窈沒說實話,随便用一個理由搪塞了過去。
兩人也看出了她心情不佳,沒再多追問。隻是一個默默給她塞軟糖,一個默默給她塞水果硬糖,弄得溫窈哭笑不得,無奈之餘心下也很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