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天爺仿佛要和她作對一般，平靜下來的日子沒過幾天。貼吧裡，學校裡，一條消息不胫而走。
輿論的中心都在讨論兩個人——陳翊南和蘇文婷。
一條帖子熱度高高挂起，标題是：驚！疑似一中校草與北附校花“喜結連理”！
本來一開始沒有多少人信，貼主便在下面有張貼了幾張兩人的同行照片，參與帖子下面蓋樓的還有女方的好朋友，再加上女方好朋友的親口之言。
這條謠言傳來傳去，竟有□□成真話的意思。學校裡的謠言往往傳播最快，一來二去，也傳到了文科班裡。
林見月托腮嘟囔了句：“咦，沒記錯的話，蘇文婷不是南哥那個青梅竹馬嗎？”
“是啊，”江楓臉上揚起意味深長的笑容：“陳翊南這小子出手這麼快？啧，要不是他最近請假了，我現在指定把他揪過來問問。”
林見月一臉八卦，“那個女生怎麼樣？”
“我沒和她打過幾次照面，不過倒是挺漂亮的。”
說到這裡，林見月撇撇嘴，不樂意了，“漂亮？能比我們家阿窈漂亮？！”
江楓愣了下，連忙解釋：“溫窈也漂亮的，兩人不是一種漂亮。溫窈是一種清秀的美，蘇文婷是有一種明豔的美。”
“算你識相。”
虞眠擡眸看了眼前面的人，自始至終她都沒擡起過頭。而溫窈的手看似在動，實則已經不知道自己的筆在寫什麼了，腦子是一片麻木的，題是做錯了好幾道的。
兩人多談一句這個話題都是對她的折磨，也幸好，江楓又扯起了别的事情。
“你們聽說沒，等再過幾天就是成人禮了。”
“成人禮！”林見月眼睛放光，“那豈不是……”
“嗯，對。下午有半天假期。”江楓補充道。
半天假期……
溫窈突然意識到，按照一中往年的傳統，下午上完第一節課後會把大家召集在操場一起穿過成人門，還會有師長寄語和宣誓等環節。于是，成人禮那天便成了高三生高考前最後清閑的一日。
有一個念頭在她心底悄悄冒出。
有些事情，或許是時候做個了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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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一天，成人禮的紅色充氣門已經在操場上撐了起來。
下了第一節課，大家排隊去了操場。等舉行完各個環節，便是自由活動了。
溫窈趁大家去操場的功夫，借口肚子疼偷溜回了教室。她從書桌裡拿出了準備好的一封信，外封是牛皮紙樣式的，寫着“陳翊南收”。
她揣着它路過理科一班，用餘光打量了一下教室。确定教室沒人後，她走到窗戶邊陳翊南的桌子旁，一伸手将信封放了進去。
等一路小跑到操場，溫窈才松了一口氣。
信件内容并非表白，她約了個地方想同他見一面，落款也标明了自己的名字。
陳翊南他……應該會來的吧？
溫窈慢慢想。
等到成人禮活動徹底結束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鐘，陳翊南回到教室，先去衛生間洗了下手。他坐回位置上，手摸到桌洞裡的抽紙抽了一張，連帶着掉出來了一個牛皮紙信封。
信封上寫的“陳翊南收”四個大字正好翻到了上面，旁邊有人咦了一聲，先他一步撿了起來。
“南哥，你這是又收到了一封表白信吧？”
陳翊南眼神微動，伸手搶了過來，并沒有回應男生的話。信封上的字體他辨認了出來，是溫窈寫的。
不過，溫窈寫信做什麼？
他将信帶回家後才打開，白色橫線紙上寫着一句話：陳翊南，明天下午放學後我們在中心公園湖畔見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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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公園風景優美，綠樹成蔭，因空氣清新，常有不少老年人去散步。裡面有個人工湖，自上空看去呈現出一種元寶形狀，故當地人也笑稱它為“元寶湖”。
溫窈由于今天的約定，昨晚失眠了很久，直到淩晨三點多才淺睡了過去。見面後的腹稿打了幾十遍，但心裡仍舊是緊張無比。
她有好多的話想問出口，想問問陳翊南同蘇文婷的關系，是不是已經在一起了？想問問陳翊南對自己……又是什麼感覺。
聯系到虞眠曾說的話，她不想讓遺憾再成為遺憾。至少，她要聽到他的親口回答，才能死心。
周五這天，天公不作美，從清晨開始天氣就陰沉沉的，呈現出一種淡淡的灰色，仿佛“山雨欲來風滿樓”（1）。
但直到放學後，這場雨都未曾落下。
溫窈騎車到中心公園時，陳翊南還沒到。她在湖畔長椅上坐下，頭頂着灰蒙蒙的天，不由得苦澀一笑。
本以為能和陳翊南一起看到元寶湖落日的，想來這天都不想她如願。
陳翊南放學後像往常一樣送蘇文婷回家，到了景怡園大門口，他卻蓦地停下車沒有進去。
“怎麼了？”蘇文婷疑惑道。
“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說完，不等蘇文婷再問，他便徑自騎車離開了。
從景怡園到中心公園倒是不算太遠，途徑三個紅綠燈就能到了。在最後一個紅綠燈開始倒計時的時候，陳翊南口袋裡的手機突然瘋狂震動了起來，不想忽視都難。
見是陳紹來電，他随手點了接通。
“喂？”
“在哪？”
兩人聲音同時響起。
他頓了下，回：“去見朋友。”
聽筒那邊的聲音很是焦急：“見什麼朋友！趕緊去醫院，你外公出事了！”
陳翊南神色一凜，“外公怎麼了？”
“你外公突然暈倒在了家裡，我現在正在去醫院的路上，你也趕緊過去！”
回應他的是冰冷的電話挂斷聲響，直到後面有車不斷摁喇叭，他才猛地回神。
陰沉了許久的天突然淅淅瀝瀝下起了雨，雨中一抹身影調轉了車頭，在公園所在的那條路前右拐離去。
隔着幾百米的距離，坐在長椅上的人撐起了傘。她伸出手，任憑雨水劃過手指，白色的水汽籠罩在元寶湖之上，整個世界變得愈發朦胧。
還沒來嗎？
還會來嗎？
再等等吧……萬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