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二人的腳步,血腥味逐漸濃郁,濃郁到應軒窗有些不适地抽抽鼻子。
“那大熊貓身上有這麼多血可以流嗎?”
月有些驚訝。
“可能不隻是大熊貓身上的血吧。”
應軒窗想起來大熊貓身上完整的血痕,那是一道非常廣的痕迹,并不像是受傷造成的血痕,而是像有誰的血濺到了它的身上。
眼前的景色逐漸開闊,月帶着應軒窗爬到了山腰。這裡幾棵大樹咋咋呼呼地長滿了眼前的空間,微黃的葉子落了一地。
黑白熊的血在樹洞口消失了。
應軒窗和月嘗試走近幾步,聽到了威脅的嗚嗚聲。
月光下的樹洞中,黑白熊低着身子看他們,它身下的草叢中好像有什麼動靜。
月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大熊貓,從它防備的姿态看到顫抖的手臂,說:“它好像是生病了,現在很虛弱。”
果不其然,大熊貓隻是威脅地瞪了他們一會兒,随後便昏倒在樹洞中,屁股朝天。
月走近,伸手一掏把大熊貓翻了個身。
大熊貓閉着眼睛,呼吸輕微,胸前一片血痕,左邊的腿上有兩個牙印,在它微微發黃的黃白皮毛中,兩坨粉色的肉團正在慢慢地蠕動。
這是一隻帶了兩個幼崽的英雄母親大熊貓,并且兩個幼崽都膘肥體壯,像是粉色的裝水氣球。
應軒窗心中一突,上手一摸,它還有溫度。
“它被竹葉蛇咬了。”
月掀開大熊貓的眼皮,看向那滲出紫色血痕的眼睛。
竹葉蛇和飛雲竹是伴生關系,毒性很烈,固定栖居在飛雲竹竹筍上層層疊疊的葉片裡,應軒窗都差點被咬過,雖然他有防禦紅寶石手鍊,但他經常将手鍊借給外出打獵的松或者是羽,因此,他到現在也沒有吃過飛雲竹的竹筍。
一般獸類被咬過之後直接就死了,大熊貓還能撐這麼久,看來也是跟竹葉蛇鬥智鬥勇多年,一起進化了。
要不要救呢?可是要救的話就要消費積分兌換物品了,我好不容易才又湊夠一次呢……
野獸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操心它做什麼?
理智一而再勸說,但情感上,應軒窗看見大熊貓應軒窗會想起動物園,進而想起十幾年前他第一次拉着爸媽的手進入動物園的時候,拿着爸媽的手蕩秋天,說自己來就是來看大熊貓的!……
理智不了一點!
我就是很喜歡大熊貓!
應軒窗兌換了一份苔藓湯倒進了大熊貓的嘴裡面,随後拉着月飛快地跑路了,一是做好事不留名,二是他把苔藓湯倒進大熊貓的鼻子裡面了,雖然清理幹淨了,但他怕大熊貓醒了氣得要吃人。
回到家,應軒窗終于開始處理自己心心念念的陶泥。
這從河岸中挖出來的陶泥,觸感微濕,輕輕一撚,細膩的顆粒中夾雜着一些砂礫,應軒窗坐在河邊,一點點把泥土中的砂礫撚出,順手往其中倒入水,讓陶泥更加濕軟。
軟下來的陶泥很好玩,應軒窗啪啪地拍了幾下,低聲跟身邊的糯米團子說:“我們現在沒有陶盤呢……我們現在隻能用手捏或者是用泥條盤築,這樣做出來一定超醜!你會做陶盤嗎糯米糍?”
糯米團子從又厚又重的書本後面探出圓圓的腦袋,用最大的力氣搖頭,它誠懇表示:“怎麼會醜呢,我相信你的水平!”
應軒窗想起自己在雨季做出來的幾個歪七扭八需要大力猛拽才能使用的櫃子和敲了十幾天才敲出來的箭頭和刀,沉默地和糯米糍對視了一會兒。
你真的相信我的手藝嗎?隻是在安慰我吧?
應軒窗的眼神太過強烈,糯米糍目移,心虛地漏出眼白。
雖然糯米糍沒有說話,但應軒窗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我除了當幼師對你這隻小貓進行鼓勵教育,還能做什麼呢?
應軒窗勃然小怒,尾巴蓬松了起來,但他深知自己并不占理,于是隐忍不發地開始搓泥條。
泥條盤築法是最簡單的陶藝手法,将搓好的,細膩均勻的泥條一層層盤起來,随後用水和泥漿在陶器内外過度修整。
應軒窗雖然沒經驗,但按照書籍上的圖例,耗費一個上午,終于做出來了一個有點醜的小碗。
雖然作為碗來說,這個碗形狀不規整,壁厚不均勻,但應軒窗怎麼看怎麼喜歡。
“讓我看看,嗯,陶器曬幹後需要上釉,要不然會漏水來着。看來這個釉水非常有必要再制作一下,讓我往後翻一翻看看有沒有教程……”
“這本書裡面有基本配方來着!嗯,基本的釉水就是長石、石英和黏土磨出的細膩漿液,那我就自己做一些燒出來試試看!”
“釉水曬幹後,用700-1000度的火燒制,現在有煤炭了,可以挖個地窖燒制……”
應軒窗甩甩酸痛的肩膀,又低頭沉浸在了陶泥的香味中。
羽回到家的時候,月已經把中午飯做好了,他看了一圈,發現往常積極吃飯的應軒窗不在,于是下山尋找。
他在河岸邊看見了應軒窗。他正專注地處理手上的泥土,長到肩膀的微卷頭發掉落下來,蓋住了他的微尖白皙的下巴。
羽看着他時不時撩一下自己的發絲,覺得他可能希望将頭發紮起,于是他在路邊的草叢拔下幾根草絲,輕輕編在一起。
“軒窗。”
羽低頭問道:“要不要把頭發紮起來?”
“嗯!”
應軒窗專注地看着自己的手,用水和陶泥一點點封住小碗的縫隙,他感受到身後的熱量,依賴地靠在了羽的大腿上。
羽用手将應軒窗掉落在臉前的頭發捋起,整理,把一道道彎合在一起,中途,他的手指不小心蹭過了應軒窗頭頂毛茸茸的耳朵。
應軒窗虎軀一震,手指在陶碗上留下了一個清晰的指紋。
羽以為自己要挨罵,但應軒窗沒吭聲,而是壓低耳朵,耳朵毛正好挨在了羽的手心。
“抱歉。”
羽嘴上抱歉,手上卻又輕輕摸了兩下應軒窗被打理得柔軟蓬松的耳朵,應軒窗被摸得渾身酥麻,腦子混沌,但是沒躲。
“多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