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葉妜深已經進步了很多,隻是他沒有照料長發的經驗,梳了左邊右邊松了,梳了右邊左邊又松了,束發這麼一件對于這裡的人來說信手拈來的事,到了葉妜深身上居然成了一件'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高難度抉擇。
“我覺得束的挺好的。”葉妜深争辯。
宮循霧沒有理會,往他的發冠上配了一個淡青色的翡翠素簪子。
他讓葉妜深站起來,看了一會兒後又在匣子裡翻了翻,不過沒有在裡面拿任何一個,而是取下了自己腰間的翡翠玉佩,玉佩通體碧玉,水頭極好。
他将玉佩挂在了葉妜深的腰上,然後才擡頭看向葉妜深的臉,眼神平和了許多,像是對他親手打扮的美人很滿意。
葉妜深興緻寥寥,對自己穿什麼戴什麼都無所謂。
穿戴整齊後一起用了“早膳”,葉妜深喝了半碗粥,吃了半個包子。
侍從過來附在宮循霧耳邊說了幾句話,宮循霧一如昨日不做回應,隻是在喝水的間隙看了葉妜深一眼。
侍從已經像是得到了指使走到了門邊,葉妜深忽然了悟了這種将他排除在外的隐晦交流。
“我家來人接我了是不是?”葉妜深問宮循霧,語氣不自覺有些滿園。
宮循霧并沒有否認,于是葉妜深站了起來:“昨日就有人來接我,是這樣嗎?”
宮循霧依舊不答,而是問他:“你想回家麼?”
“我當然想。”葉妜深已經生氣了。
“也是,你當然想。”宮循霧像是在咀嚼他的話,片刻後朝侍從點頭,他站起身沒有再跟葉妜深說一句話,自顧自的出去了。
侍從引着葉妜深出門,果然大門外是葉府的馬車,葉淩深正在門口等着,靠在石獅子上跟祁王府的小厮聊的有來有回,正了身子迎過來。
葉妜深忍住心裡的委屈,對葉淩深笑笑:“二哥,你來接我了。”
“你先上轎。”葉淩深神情有些嚴肅,等葉妜深上車後,他又跟送葉妜深出來的侍從說了幾句。
葉妜深坐下轎子裡又有些昏昏欲睡,等到葉淩深上車後他就精神了,他有許多話想說想問,但是葉淩深對他的态度淡淡,幾次隻是敷衍的嗯了一聲。
葉妜深洩了氣,他本就不是厚臉皮的性格,沒有信心在别人的怠慢裡依然淡定自若,别人稍微一個冷臉他就要想對方是不是失去了敷衍自己的耐心。
讨好他這件事在月前還是天方夜譚,他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衣裳,這些華麗昂貴的東西根本不屬于自己,隻是一場莫名其妙到來的夢,他撿到了這個便宜,自然也付出了代價,目前為止還不知道是賠是賺。
回到葉府後,等在門邊的是葉元深院裡的小厮,看到他們後立刻回去報信。
葉淩深拉着葉妜深的手腕走的很快,沒有回葉妜深的院裡,而是去了他自己的。
進門後葉淩深讓所有人都出去,門關上後他用不容反抗的力道扳過了葉妜深的肩膀,伸手去解葉妜深的腰帶。
“做什麼?”葉妜深捂住自己的領口,他能聞到葉淩深身上散發出的濃重酒氣,但是方才葉淩深在祁王府言談舉止都很正常,根本不是喝醉的樣子。
葉妜深推了他一把,語氣已經有些哭腔:“怎麼了?”
葉淩深很深的呼了一口氣,剝掉了葉妜深的衣裳,将他正面看過後又翻過去檢查後面。
葉妜深已經放棄掙紮,眼睛紅了一圈,眼淚欲掉不掉的盈在眼眶。
葉淩深又很深的松了口氣,依舊一言不發的将葉妜深的衣裳穿回去,仔細的束好腰帶,兩個人一時都無話可說。
外面腳步聲漸進,葉元深推開門,他周身自帶正氣,先是喚了一聲小妜,然後走過牽起葉妜深的手捏了捏,眼中擔憂忍着憤怒問:“怎麼要哭了?同兄長說,究竟發生何事了?”
葉妜深開口卻是堵在喉頭的哽咽,于是一言不發的偏過頭去。
葉元深隻好去看葉淩深,葉淩深也在看他,什麼都沒說,但是緩慢的揺了下頭。
才輪到葉元深松了口氣,他語氣好了許多,攬着葉妜深坐在軟椅上,很溫柔的用指腹按了葉妜深下眼睑,兩顆好大的眼淚落了下來。
“怎麼哭了?是不是祁王吓唬你了?”葉元深有了在他旁邊坐下的心境,宮循霧雖然說不準他接,他也知道不能違逆,但還是沒忍住在昨晚雨下的最大的時候去接人,結果連門都沒能敲開。
他确信門房有人聽到敲門聲,并且也去報給了宮循霧,但宮循霧借着雨聲假裝聽不見,偏偏是他沒資格計較的事。
從昨夜等到今早,抓到了在淩晨喝大酒回來的葉淩深,強逼着他借着酒勁去接人,但葉淩深是那種喝醉了酒隻會腿大圈,腦子卻不會打結的清醒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兄長不說話,就像在問:你是為了三弟,讓二弟去觸祁王的黴頭麼?
葉元深隻能作罷,回房苦坐半頭午,又硬着頭皮去找葉淩深,那時葉淩深已經又灌了自己半杯酒,剩半杯潑在自己身上增添酒氣,見到他來也隻是哼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