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
“沙——”
随後,筆尖戳破了紙面。
“呲拉——”
紙面被破壞,周圍的漆黑也仿佛被劃了道口子,露出了白色的裡子。
甯生卷嘗試着挪動腳步,卻無法行動,隻能伫立在原地,被動聽着雜亂的一切。
不得不說,這個夢很有質感。
因為甯生卷在白色的縫隙間,看見了正在高考的自己。
6。
從未有過如此美妙的真實質感。
甯生卷累了,蹲下/身子,在地面上畫着圈圈,等着夢境結束。
可能這就是高考無限流吧,做個夢都要死扣主題。
理解,但不祝福。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被談話聲吵醒。
甯生卷翻身,看了眼牆上的鐘表。
才剛過去十分鐘。
再看床下,是幾張熟悉的面孔。
西萊斯特站在背光處,棕發被陽光曬得暖融融,嘴上挂着标志性的微笑,“醒了?睡得怎麼樣?”
甯生卷抓了抓頭發,甕聲甕氣答道:“嗯,還行。你們不睡嗎?”
方才他在查找宿舍樓坐标時,看見了本學期的課程表,每節課都銜接得嚴絲合縫,丁點兒娛樂時間都沒有,比奧OO辛集O營還要集O營。
高一百在小桌子前興緻勃勃地擺着棋子,沒回頭,“不睡呀,我們打算搞個宿舍怪談故事會,你要來嗎?”
甯生卷将多餘的頭發捋到腦後,一愣,“宿舍什麼?”
“怪談故事會呀。”
甯生卷緊皺眉頭,戰術後仰,“你們真不想活了?”
高考無限流裡講怪談,這不是作上加作死得沒邊兒了嗎。
況且有事沒事兒的,搞怪談故事會做什麼?
招會高考的鬼啊?
高一百傻傻笑着,摸了摸後腦勺,說:“找找刺激嘛。”
甯生卷收了講義,“你現在又不怕了?”
高一百沒回答,繼續樂呵呵地收拾着桌面用品,西萊斯特則倚在梯子上,抱着胳膊輕笑。
就像是他們很期待怪談故事會一樣。
甯生卷在上鋪坐了一會兒,手指微動,居高臨下看着底下的二人。
一道穿堂風悠然而過,吹得門吱呀作響,倒向一側,要歪不歪地挂在那裡。
甯生卷聽聲看去,外面沒有異樣,隻有鏡子上一團模糊,不白不黑,仿佛是數不盡的噪點。
他遲疑地抽出講義,食指抵在耳骨上,說:“你們中午,複習嗎?”
高一百還是沒有回頭,忙着手中的活兒,“複習啊,你不複習嗎?”
“今下午有課,必須得複習。”西萊斯特說。
甯生卷:“……”
敢問是什麼樣子的高考鬼,能讓背包客愛上學習、欠揍的人學會正常說話?
甯生卷沒有再猶豫,抽出講義撕了個稀巴碎,然後擡手一揚,雪白的碎紙片便徐徐落在地面。
宿舍裡的二人突然靜止了動作。
甯生卷按住護欄,觀察着驟然噤聲的宿舍。
天邊似乎又被撕裂,露出了嶄新的空間,從空間裡露出的白光明晃晃地照進宿舍,将一切都照得失色。
叮——
尖銳的鳴聲鑽進耳朵,摧殘着本就脆弱的聽力。
甯生卷抓緊護欄,竭力克制着身體的不适與四肢的脫離感。迷迷糊糊間,那站立着的兩隻人形物體開始扭曲,最終化成了一灘冒熱氣的髒水。
叮——
甯生卷猛然睜眼,平複着急促的呼吸。他遙遙地朝窗外一望,沒有燈光,隻有淡淡的月光。
他這是一覺睡到了什麼時候?
甯生卷支起手臂坐起身來,五指因長時間的握攥而酸軟,掌心還有溫熱的血液滲出。
緩慢地,甯生卷恢複了平靜。
他下意識地松氣,雙肩下塌,然後,他感到他的背部好像抵到了一面觸感奇怪的牆。
觸感奇怪的“牆”長出右手,扶住他的腰,垂頭問道:“醒了?睡得怎麼樣?”
熟悉的問話。
甯生卷閉了閉眼,“……嗯,還行。你不睡嗎?”
兩秒後,那面“牆”做出了回答,“不睡,我看着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