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爾斯偏頭,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好吧,你不想說也可以。”嶽代放過莫爾斯,與他走進衆人的視線裡,又輕聲詢問道,“我需要做什麼嗎?”
莫爾斯手掌上移,握住嶽代的手腕,“跟着我就好。”
嶽代偏頭,“好。”
有莫裡斯在,今晚的聚會果然不必多操心,哪怕是家族中最八卦的幾個,都被莫爾斯的冷漠态度拒之言外,一句起哄的話都不敢說。
隻有主座上的老諾頓,不痛不癢地提了兩嘴,“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
老諾頓年輕時縱欲過度濫用藥物,八百個最先進的治療艙都救不回他糜爛的腦子,又失勢已久,所以無論家外家内,都不讨後輩的喜歡。看在他年事已高大限将至的份兒上,平時還會和他說說話,但當遇到這種場面,小輩們皆埋頭吃飯,不敢輕易附和,怕惹得莫爾斯不高興。
莫爾斯搖晃着杯中的酒液,“時候到了,自然會結婚。”
老諾頓努了努嘴,随後像是腦子崩壞似的,在桌上狂咳不止,手部抽搐,連續地砸向自己的後腦,力度奇大。
桌上衆人視若無睹,唯有老諾頓身邊的傭人,假心假意地拿了張帕子,讓他對着帕子咳嗽,連藥都不願拿。
看來老諾頓是真活不久了。
嶽代對戰争販子不感興趣,他隻在意莫爾斯說過的話。
莫爾斯說時候未到,所以不會結婚。
嶽代戳着盤中的蘆筍,盡心盡責地扮演着不會說話的花瓶。
難道他又錯怪莫爾斯了?
他原以為,在家族聚會這種場面,莫爾斯會直接向衆人宣布他的婚期。可莫爾斯沒有,看樣子,他也似乎并不覺得家族聚會很重要。
那莫爾斯帶他來做什麼?
總不能真是來帶他吃飯的吧?
晚宴過後,嶽代坐在桌前和柏蒂聊起最近的事情,鄰座的男人忽地站起身,看模樣隻有五六十歲大,他看向莫爾斯,“有時間嗎?聊聊吧。”
莫爾斯放下帕子,“可以。”說完,便起身和他離開。
連句話都沒和嶽代說。
嶽代瞧着二人走遠上樓,問柏蒂:“他是誰?”
柏蒂吸溜着稀酸奶,晃晃雙腿,“是大表哥,他叫加斯克爾。和表哥的關系一般,有時會因為商業上的事情吵架。上次加斯克爾單方面拉黑了表哥,上上次加斯克爾說要擺脫第一集團的陰影,上上上次加斯克爾說要自主創業逃離家族,結果一次都沒成功過,理由倒是很多,且一個比一個新奇。”
嶽代注意到柏蒂話語中的厭惡,“你不喜歡他?”
柏蒂誠實地搖搖頭,“不喜歡。加斯克爾總喜歡在背地裡搞小動作,我的帝國留學資格,就是被他折騰沒的。”
嶽代挑眉,“你要去帝國上學?”
“對呀。”柏蒂舔舔勺子,“表哥給我選的學校,是數一數二的藝術院校。我可高興了,連行李都收拾好了,就差一艘飛船直接降落帝國,然後美美開啟我的全新人生。加斯克爾卻非得厚着臉皮來找表哥,把這件事兒搞黃了。”
藝術院校,帝國白藤學院嗎?
嶽代眨眨眼睛,“你很想去?”
柏蒂狠狠點頭,“那當然了,那可是白藤學院!”
一年僅招收兩百人,聽說最近擴招,可面對聯邦的人數卻是沒變,還是十人。當初院方看在莫爾斯的面子上,才勉為其難地開辟了第十一個名額給他,結果加斯克爾大鬧一番,成功讓計劃泡湯。
嶽代颔首,果然。
如果是帝國白藤學院,那麼努努力,他倒是有辦法,能讓柏蒂正大光明地進去,且沒有任何副作用。
嶽代看了看四周已經走散的人群,低聲問道:“柏蒂,你知道為什麼莫爾斯不想結婚嗎?”
柏蒂悄悄睜大眼睛,用氣音說道:“你想和他結婚啊?”
嶽代不置可否,“萬一呢。”
柏蒂瞪着眼睛,做賊似的看了圈附近的人,悄摸登地拉着嶽代進了樓上的小房間,上鎖,開啟信号屏蔽裝置,随後抱歉地笑笑,“對不起啊,主要是家裡太多心術不正的人了,他們很有可能會偷聽我們講話。”
做完這一切,柏蒂拉着嶽代坐在窗前,凝起了神色,說:“我聽我媽說,莫爾斯是私生子,快八歲了,才被祖父認領回來。”
嶽代疑惑,“祖父?”
他怎麼沒見到過這号人物?
柏蒂煞有介事地點點頭,“你不知道很正常,祖父千年得了重病,在治療艙裡待了很久,最近才能正常生活。”
說着,他苦兮兮地吐吐舌頭,“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檢查我的作業,煩都快要煩死了。”
嶽代輕笑,“聽描述,你很喜歡你祖父?”
“嗯呐。”柏蒂表情變得開心,“他是聯邦的将軍,平時很忙,隻有節假日才會回家,還經常會給我們帶好多小玩意兒。不隻是我,家裡很多人都喜歡祖父,我們聚在一起,也是因為祖父,祖父喜歡熱鬧。”
将軍。
嶽代大緻回憶了下聯邦裡的将軍,裡面似乎有位姓諾頓的上将,如今正在聯邦海軍,經常與帝國海軍來往,私下關系不錯。
嶽代又問:“認領回來以後呢?”
柏蒂大大方方地說:“就交給祖父撫養了啊。祖父經常說,他是照着最出色的海軍軍人标準來培養我哥的,結果培養出了個商業水手。”
不過他狡猾地笑笑,“但其實祖父也挺為表哥驕傲的,那天晚上,我還聽見祖父咒罵老諾頓,說他是個老不死的狗東西,然後大大地誇獎了表哥,說他做得好,就應該這麼做。”
嶽代點頭。
話題越跑越歪,說了這麼多還是沒回歸到莫爾斯為什麼不結婚身上。
嶽代幹脆直接問出了口,“莫爾斯以前是獨身主義者,你知道是為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