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上隻有三個洞的白色紙人,陰森的趴扶在車角。
祁牧倒吸一口涼氣,當場後退,紙人開口說話了:“尊上,前頭的萱花城是個灰色地帶。”
清冷冷的女聲放在紙雕面孔上格外瘆人,更别提驚若見祁牧神色有異,于是,透明的魂體飛出白紙。
來到祁牧面前喚了句:“殿下。”
祁牧内心複雜。
而被他拉住手的奚蘭序這才後覺的反應過來,解釋:“驚若是個死靈,所以才身帶寒氣。”
不錯,奚蘭序話落,魂靈狀态的姑娘就又重新附回紙人,并羞澀的撫了扶紙人頭頂那并不存在的烏發說:“我肉|身被毀,多虧姐姐,所以還能寄存在她身上好多年。”
那不就是鬼上身?
祁牧為此沉默了好久,然後禮貌說:“你好。”
誰知他這話一出,驚若呆了一下後就立馬咯咯咯的笑出聲。
她說:“殿下,你真是可愛。”
祁牧也道:“謝謝,你笑起來也吓人。”
于是那道空靈的女音傳到外頭去,夜半起來烤火的花湘鈴就聽段羽和驚鴻講:“驚若這是好久沒遇到好玩的事了?”
坐在火堆旁拿木棒挑着火堆底部的驚鴻說:“主要是對胃口的人吧。”
畢竟當人做鬼不一樣,花湘鈴默默靠近,滿臉疑惑的看着驚鴻說:“你們,是姐妹?”
……
車裡,驚若從一開始就大方的承認了她和驚鴻的關系說:“對,我們是雙生。”
并且非常碰巧的是,他們現在這一行人馬車前進的方向就是驚鴻驚若兩姐妹的老家。
萱花城。
小小的紙人被祁牧捧在手心,驚若剛說不過她們也許多年沒回家了,祁牧就奇怪道:“那,這次回去一趟嗎?”
紙人镂空的眼睛似也有精光,可惜壞極了的主意還沒出,奚蘭序就将祁牧手中的紙片拎起,然後擡手一掀身旁的車簾丢出去。
單薄的紙人在空中飄飄落落,驚若怪叫一聲,于是心懷擔憂的祁牧立馬起身,被奚蘭序攔住,并道:“牧牧,你别聽她瞎說了。”
祁牧不解,但他說:“阿序,驚若隻是個姑娘。”
幾百歲的小姑娘,飄落在地還裝死,奚蘭序扶額,然後立馬拉着祁牧坐腿上道:“你知道,萱花城為什麼是個灰色地帶嗎?”
話落,祁牧愣了一下猜:“因為,它是邊境?”
奚蘭序搖頭,然後将腦袋埋在祁牧身上說:“因為,這裡先前住着的人沒了。”
祁牧敏銳的察覺,奚蘭序的聲音發着悶。
于是擡手繞過了他的脖頸,雖然阿序沒有說,但祁牧知道:魔醫說,這個孩子很不穩。
六個多月了,他的餘光向下看,如果不是祁牧這時緊貼着對方,他甚至難以想象在奚蘭序幾乎隻胖了一點的腰腹之中還存在了一個新生命。
祁牧道:“是什麼故事呢?阿序,你告訴我吧。”
祁牧的聲音很輕,奚蘭序靠着他微微仰頭,于是他們四目相對,奚蘭序道:“牧牧,你像在哄我。”
祁牧笑了,他聞言低頭,在奚蘭序的額前親了親說:“我就是在哄你啊哥哥,你不喜歡嗎?”
那到也沒有,奚蘭序的長睫微顫。
于是在祁牧說出那話後,他立馬收緊了環在祁牧身上的手,低頭,深吸一口說:“喜歡,那你以後多哄我。”
說罷,小氣的魔尊又朝祁牧補充道:“隻能哄我!”
祁牧失笑,可不料腕間突然纏上一節冰涼的尾巴,泛着透藍的光澤,覆着細密的鱗片,祁牧的目光一下被吸引。
奚蘭序毫無察覺,還依舊開口講着故事道:“驚鴻驚若的确是對雙生子,當年封氏一族駐紮萱花城,每千年都要選出一代聖女。”
而聖女的職責很簡單,說白了就是将族中最有天分的一個小輩培養成才,然後指望她庇佑家族。
但,封氏那年出了一對罕見雙生花。
這是上天的恩賜,家族強大的初始。
卻不料,也是招緻禍端的因素。
奚蘭序說:“那些年的天才特别多,每一個換成修士,看起來都像是能飛升成仙的,萱花城因此來了一個大宗師,青嶽派的人要招驚鴻她們入宗門。”
祁牧憑空逮了幾次都沒逮到那隻尾巴尖,于是屏息凝神,問了一句:“那後來呢,人魔兩族本異類,況且既然驚鴻她們是族中的希望,那麼族中長輩,家中親友,怎麼說,也不該選擇推着她們入仙門才對。”
奚蘭序閉着眼睛邊眯邊說:“沒錯,她家拒絕了,可萱花城裡又不隻剩封氏,魔族慕強,一家強了,對于旁人來說可就不太好。”
所以,城中逐漸有流言。
雙生子,就在大多數人都是一胎一個的背景下,被有心之人傳成災星那可太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