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ef在此起彼伏的禮炮聲中被迫睜眼。
空中到處都是禮炮轟出的、洋洋灑灑飄落的金色花瓣,每一個精美的鑲金花燈都傳出歡快的古典樂。為了向星海展示霞谷的優越面貌,長老會和賽季主辦方下足了力氣,搞出這種聲勢浩大的歡迎儀式也不奇怪。
小首席枕着自己的胳膊睡了一晚,額前的頭發翹得各奔東西,他一動,身上就有大片的積雪滑落。
Alef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就先連着打了三個噴嚏,目光逐漸呆滞。
果然,那群說要每日按例查工作成果的一區老師、優等生,一個都沒來。
又放他鴿子。
小孩原地愣了一會,用力揉了一把臉,開始不得章法地去捋自己亂飛的頭發。
他沒有在打理自己的問題上拖延太久,今天還有長老會派給他的賽事工作,是那種隻需要使用小型光能機械就能完成的雜務,但是他不能用,也沒有半個機械能讓他用。
想制作光能機械就要先學習機械制作學,而機械制作學是一門冷門到幾乎成為旁門左道的學科,現在已經在熱門魔法學的碾壓下銷聲匿迹。
與機械學枯燥複雜的理論知識相比,學習魔法學不管是學習速度還是實踐速度,都會比純粹的手工機械成品更強更美觀。
機械學教室常年無人問津,霞谷校區就順理成章撤銷了機械學的教室,任課老師也轉去了别的學科。在這以後,還想要學習機械學的學生也隻能自行翻閱資料自學。
Alef入學的時候,好巧不巧就趕上了機械學科被撤銷。
他大概是與魔法學八字不合,開學三個月連最基礎的二級魔法都構建不出來。Alef索性扔下讓他頭暈眼花的魔法陣,跑去圖書館自學了機械制作學。
一個星期後,Alef熬夜做出了三個光能機器人,工作效率直線升高,還能空出時間爬上霞谷光明頂看一會落日。
後來長老會在半個月内接連收到十幾份匿名學生舉報,最終發現了這些有着非同尋常的醜陋外表、行走起來堪稱精神污染的光能機械。
最後這群長老和老師們以“使用冷門機械都是好吃懶做和貪圖享樂的手段”為由,将他的機械成品和制作材料以及工具全部沒收銷毀,連個螺絲都沒剩下。
總而言之,一朝回到解放前。
Alef勉強記起來這些事後,不免有些糟心,用一副宛如行屍走肉的步伐挪下了觀衆席。
現在隻能靠他勤勞的雙……右手了,左手在休息一晚上之後還在刺痛發木,仍然使不上力氣。
Alef看似醒着,實則困得走路都要靠肌肉記憶,如果這時有人告訴他太陽在晚上出來,他也能直着眼點頭同意。
用Alef自己的話說,一具行屍走肉不配擁有靈魂,隻配在五點起床,然後立刻開始新一天的義務工作。
未來三天的賽事安排已經提前送到了Alef手裡,兩張安排表,除去一區優等生提前定好的接待工作,打紅色标記的就全歸他了。
雪團子單手把兩張紙提起來放在一起,對着兩頁密密麻麻的一片紅色沉默半晌。
這是拿他當畜生使啊。
“……你媽的,我就知道。” Alef很無語地把單子團吧團吧塞進兜裡,轉頭去後勤部搬賽事方所需的桌椅,“啧,算了,反正又不是第一天當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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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女生身着白金色調的女式校服,打着哈欠,一前一後推開了一區辦公室的門:“艾維斯大人,早上好~”
辦公室内飄着淡淡的花香,大片大片的陽光從落地窗傾灑到整個房間,桌上放了一摞未拆封的文件,幾座精美的淺金色海洋紀念品,各種各樣的手工禮物,以及攤開的一本休閑讀物。
少年聞聲從座位上擡起頭,手邊放着一杯熱茶。
艾維斯看了一眼她們搖搖晃晃的模樣,很是無奈:“兩位同學,九點鐘可不能算早上,而且你們來得很晚,今天的表演賽在十點就要開始了。”
布倫達抱着手臂,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您都不知道老師給我們扔了多麻煩的任務,我們竟然在七點就要起床,七點,就為了給那兩個星海人打印賽程表,等到送完,食堂也沒人了,我們差點連早飯都沒吃上。”
少年眉眼帶笑地聽着,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招待客人總是會讓人頭疼的,不是嗎。”
布倫達和利麗娜對視了一眼。
布倫達仰頭做了一個誇張的昏倒動作:“唉,總之您千萬别告訴我還有工作了,否則我一定會累死的。”
“怎麼會。”艾維斯笑笑,“恰恰相反,今天所有的老師和學生都會放假,你們隻需要參加自己想參加的比賽就好了。”
兩個女孩發出了一聲歡呼:“真的?一點工作都沒有了?”
艾維斯答:“當然是真的。”
他又遺憾地聳了下肩:“不過這裡面大概不包括我了。”
利麗娜捧着臉,驚訝道:“哎?您還有别的工作嗎?我們還想請您一起來看比賽呢。”
艾維斯莞爾:“謝謝。隻是如果我不去幫實驗科最好的實驗成果談下一個好價格的話,那群研究員們一定會抱着我大哭的。”
布倫達撇嘴:“如果您不來看比賽的話,我也會抱着您大哭哦。”
利麗娜:“嗯嗯。”
艾維斯舉起雙手表示投降:“好吧,我在談完合作後就會立刻過來的。不過在觀看比賽之前,需要你們幫我一個忙。”
他點了點桌子上一枚海螺形狀的玻璃紀念品:“這是表演賽的小獎品之一,我恐怕沒有時間親自送去,可以麻煩你們幫我送到賽事方那裡嗎?”
布倫達忙說:“當然可以。”
女生上前抱起晶瑩剔透的海螺,順手掂了掂重量:“唔,還挺輕的。這個價格貴嗎?”
艾維斯挑眉:“不貴,一些淘來的小物件而已。不過很脆弱,你們可要小心一點。”
“這種東西如果落在賽道上,它的碎片可是能把腳掌都切開的。”
布倫達抿嘴笑了:“知道啦~”
她擡頭問道:“還有還有,給賽事方送這個要走固定流程嗎?”
艾維斯輕快地一笑:“不用,随你們怎麼玩都行。”
“隻要把東西送到該放的位置就好。”
————
上午九點三十分,賽事區北門。
王子舉着賽程表,若有所思地将圖上的标記位置和面前的賽區城門進行對比。
他看了一會,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把賽程表折起來放進兜裡,回身向賽多曼打了個響指:
“很好,這張表的指引路線是完全錯誤的。”
賽多曼:“……”
亞曆山大感慨道:“年輕的孩子做工作有一點不認真啊。”
賽多曼:“……”
賽程表上除了時間也就剩下路線信息,表演賽時間在長老會上就提到過,姑且可以忽略;但是指引路線作為唯二的有用信息,竟然是錯的。
這也能叫“有一點不認真”?那他們等這張賽程表有什麼用?
賽多曼面無表情看了一眼時間:“所以我們還要回霞光城和長老會再确認一次路線?”
“哦,那倒不用。”亞曆山大擺擺手,“因為我帶領的路線是正确的,錯誤的隻是那張圖而已。”
“……”
賽多曼無話可說,越過王子走進正式賽區。
“比起這個,我更好奇你昨天的問題。”王子慢悠悠地跟上來,“你為什麼會認為那些試劑裡有血?”
賽多曼沉默了一下:“直覺。”
亞曆山大挑了下眉:“你的潛質在星海獨一無二。不過這種有可能涉嫌重大過失的猜想,是必須擁有實際證據的。”
他伸出手點了點賽多曼的肩膀:“而你——賽多曼同學,昨天對那位小首席的态度很惡劣哦。”
賽多曼不認為門外的動靜能瞞過亞曆山大,點頭承認:“是。”
亞曆山大溫聲說:“我個人認為你不是連基本禮節都能忘記的孩子。”
“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賽多曼看向遠處恢宏的城牆,答非所問:“我們到達霞谷正殿整整四小時,除了教師、長老會和那對雙子,再沒有正式見過第二個擁有光明印的首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