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說你是下一任霞谷首席,說你沒有兄弟,讓我多照顧你。”
艾維斯咬牙:“憑什麼?那麼多光之子,為什麼偏偏是你?你他媽連人都不是,基因片段和飓風裂谷的怪物檔案完全吻合,别說什麼你不知道你不知情的借口,我永遠不可能接受一頭畜生成為首席。”
Alef蜷緊被血水打濕的手指:“既然你能拿到我的檔案,那為什麼不看我的轉離申請記錄?我畢業以後不擔任首席,會去暮土定居。”
艾維斯根本不信這句回答:“少裝清高,這世界上沒有人不想做首席。”
Alef平靜道:“我不想。”
這三個字輕易将壓抑的氣氛打破,艾維斯忍不住咆哮:“你憑什麼不想?!我們用了多少努力才争取到的權力地位,你随随便便就拿到手,還擺出一副不想要的嘴臉?所以呢?你想證明什麼,因為你不稀罕世界首席的職位,就比我們這些争名逐利的人高貴?那你為什麼不快點滾出去,甯可過天天掃垃圾無法正常上課的日子?每個人都能欺負你踩在你頭上,實驗科每天要的血量都快把你抽幹了!你腦子不好使嗎,看不出來這裡根本沒有人會接受你??你不想做首席,那到底留在這幹什麼?!”
Alef被這麼劈頭蓋臉的質問也壓不住怒意:“我在幹什麼?我明明……救了人!”
“……救人?”艾維斯的嘴唇動了動,嘴角牽拉出古怪的弧度,“原來你是這樣認為的。”
艾維斯發現一絲破綻,Alef會來這一趟竟然不全是為了洩憤,即使這小怪物不承認,他對霞谷仍然抱有期望,企圖用行動一點一點改變所有人的看法。但Alef根本不容易接近,他的防備心攻擊性都很強,是誰教他收束鋒芒,告訴他應該這麼做?這麼去想?不,這都不重要,艾維斯腦内已經誕生更惡毒的念頭,他接下來要說的東西能讓Alef發瘋。
金眼少年思考得極快,報複的沖動和對受傷的恐懼隻比較了一個來回,艾維斯就換上了異常耐心的口吻,向Alef發問:“Alef,你認為賽道上的海螺是怎麼出現的?”
Alef目光瞬間變了:“閉嘴。”
他察覺到這是一個他絕對不想聽的答案,艾維斯偏要繼續說:“普通的工藝制品會被你扣下,那能夠折疊物質的海螺魔法呢?這樣的小玩意每人都能随便帶上幾十個。隻要一個暗号,一個坐标,就能在短時間内制造出一片龐大的海螺叢。Alef,你覺得是誰能夠提前進入賽場,又有時間在賽道裡布置好一切?”
“當然是——”
Alef的腳已經攜風踢向荷提亞喋喋不休的嘴,艾維斯用雙臂格住這極重的一踢,臉上如願露出一個勝利般的笑容:“……所有的選手啊。”
————
Caleb出門前往身上套了件冬制鬥篷,否則以他的體溫化雪的速度,十分鐘就能喜提一套濕透的衣服。但雪落在鱗尾上融化的感覺仍然不舒服,把尾巴藏在衣服裡更不舒服。
于是他臉上的表情更臭了幾分,身後長尾暴躁地甩來甩去。
關口的工作人員擦去額頭的冷汗,用餘光偷偷看向那條存在感強烈的尾巴。
好怪異……
Caleb突然開口:“看什麼呢。”
男人白着臉低下頭,迅速把證件遞過去:“很抱歉、您的入境手續已經辦好了,祝您今日愉快……首席大人。”
年輕的暮土首席無視這個人,徑直穿過人山人海的霞關口,每一個撞見他的霞谷人都露出一張驚恐萬分的臉。
世紀之戰剛結束,暮土和霞谷兩個受災最嚴重的世界都無一例外,相當仇視任何與怪物有聯系的東西。
可這條黑色的布滿鱗片的尾巴,竟然就這麼毫不遮掩、大搖大擺地出現在大庭廣衆之下,它的主人甚至不屑于用衣擺遮掩一丁點,甩動的每一下都狠狠抽打在霞谷人脆弱的神經上,把他們抽得面如土色,幾欲吐血。
即便如此,也沒有人敢像平時一樣上前,驅趕、嘲笑、對這位同為首席生的少年惡語相向。
和Alef不一樣,Caleb可是實打實擁有一挑五十四的戰績,事迹非常駭人聽聞。
都别問,問就是索命式單挑,閻王流幹架,分分鐘把人送上天和老母親肩并肩。敢亂看?多看一眼就讓你原地去世。
消息提示音接連不斷,Caleb停下來翻看,是雲野首席生向他全方位解釋新藥劑的違法程度,苦口婆心企圖喚醒Caleb的一絲人性,從十二點十五分突然變成對艾維斯的瘋狂輸出,最後一條信息截至在一點半,宛如被狂轟濫炸一番的通訊頻道安靜得詭異。
答案在Caleb走到正會議廳門口時揭曉——裡面的人已經打起來了。
推開門,驟然洩出的斑斓光暈刺痛Caleb的眼睛,他皺着眉擋了一下,一看:
好大一個光盾。
好多狗。
首席生年紀再小也是萬裡挑一選出的首席,五個首席開戰互毆,場面稱得上極其混亂。
正會議廳的中心長桌報廢成一堆殘渣,原本是會議主位的地方升起一面金色光盾,六條渾身都被黑火籠罩的兩足巨犬正圍着盾撕咬,其中還夾雜着遊動的赤色火焰、聲如鋼針的暴雨、魔法轟擊的藍芒。這些都很好辨認,巨犬來自召喚魔法專精的晨島首席,雲野首席專修火焰魔法,雨林首席體術專精加攻擊魔法,禁閣首席專修光魔法。
Caleb抱着手臂冷眼旁觀:如果艾維斯是個異種,這場聲勢浩大的圍毆足以讓他下半年都坐在輪椅上。
可惜荷提亞的光魔法隻用來排除異己,對同族的攻擊效果削弱到微乎其微。單憑體術,這群荷提亞永遠也沒法打破三階防衛盾。
艾維斯帶着諷意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何必這麼沖動,還是說你們身為首席的教養都被丢在腦後了?”
晨島首席恩雅率先回應,聲音沒有半點被冒犯的不悅:“教養是用來待人的,傻逼不配。”
“我本以為你們會更聰明些。這隻藥劑不過是我們共赢的台階,它沒那麼值得探究,也根本不重要。”艾維斯微笑,“你們四人因此選擇棄權,現在反要向我宣洩怒火?是否有些太不講道理?”
薩梅斯被他惡心得夠嗆:“講道理?今天這一場戲到底脅迫了多少人,你絕對比我們更清楚。六個世界六位首席,暮土從未參與商業投票,晨雲雨禁的票數加起來也隻能與霞谷持平。我們如果投票通過,事後一旦被追究,責任也必定會由另外四個世界給你平攤處罰;如果集體反對,你完全可以就今天的投票給我們扣上立場存疑的帽子。首席的立場問題非同小可,重新審查資格的時間足夠巨鳥再挑選出一隊首席。我們除了棄權怎麼會有别的路可走?!”
“别廢話了。”雨林首席扛着戰錘,腳尖踢踢光能盾,“你屬王八的?出來和你祖宗單挑,我保證她們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