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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十四 獵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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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歲晚,萬物凋零。三冬嚴寒,北風凜冽。

顧繪素着一身素色狐裘,倒與枯萎的茫茫枯草既已殘留于遠山以及草野中稀稀落落的宿雪相得益彰。

一冬也沒下幾場雪,卻益發冷的酷烈。

她牽引着手中缰繩,踏着荒草緩步徐行,踩的幹枯的宿草蘇啦啦地響,有時候也會踩在一團團不規則的積雪的邊緣上,那時與草的聲音又自不同,咯吱咯吱的,很是清脆好聽。

更有忽來的斜風絲溜溜掃過草地,揚起一片蒼涼的雪珠來,看似缥缈柔缦,實則一粒粒分明幹硬,比砂礫不差什麼,鑽在她有些松懈了的狐毛衣領裡,又是刺骨的寒,又是冷厲的疼。

她頓時覺得脖頸處的肌膚起了一陣戰栗,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是有仆從來,接過了她手中的缰繩,牽了馬向水邊走去。

蜿蜒河水早就萬裡冰封了,一動不動地,猶如一面石化了的鏡子,亮晃晃中又透着朦胧。

素日裡河水歡騰奔流的聲音早消匿了,無聲無息的,就同這天寒地凍凝結成冰的大地一樣。别說大地,就連天空也仿佛被凍成肅然氤氲的一片混沌世界,曾經悠遊漂浮、輕輕盈盈的白雲,此刻也一動不動,仿若沉睡千年般的。

然而若選擇寒風稍稍止歇的時候,心無旁骛地側耳傾聽,其實還是能聽到的,細細碎碎,那是藏在厚厚冰層下依舊汩汩向前的東流水。

百川歸海,滾滾東逝,不因節物變幻、寒暖交替而絲毫改變。萬物冰封這擋不住它前行的腳步。

那仆從雖不是什麼智者,卻是知道這些的。他将馬拴在片葉不存的高大河樹上。向在夏秋水草豐美時被水流淹沒,而此時卻因水位降低而裸露的河床走去,順手撿起一塊石頭,向河上的冰奮力砸去。

那仆從十分健碩,卻并沒有将冰砸碎,他不甘心,又選了一塊更大更鋒利的石頭,高高舉起,彎腰、側身,訇然擲出。

咔——嚓——嚓,一陣清脆而嘹亮的聲音傳來,冰層被撕裂了好大的口子,冰層下的水,偶得了這難得的向上的空間,踴躍地歡躍而起,在冰面上濺起巨大的水花。

别的仆從固然喝彩起來,那砸了冰的仆從更是得意。

然後他們将馬依次牽到河邊去飲水。

顧繪素頗有興味的看了一會,很快又失了興趣,便又有些心不在焉地信步閑行,時或擡頭看向遠處縱馬飛馳的男子,隻見那男子身姿矯捷,一面驅馳,一面松了缰繩,沉着地伸臂、搭弓、射箭——一箭接着一箭,箭箭皆正中早已設好的靶心。

待他射完了,随從将靶子上的箭一一拔了,一數,剛好十箭,連環射出,箭無虛發。于是衆人皆是歡呼,就連不通騎射的顧繪素也暗自稱歎。

待邵璟驅馬到了她身邊,下馬,随手接了随從遞來的貂裘披在身上,笑着向顧繪素道:“讓你久等了,冷了吧。”

顧繪素搖搖頭,卻見他額上汗涔涔的,不由伸手取了巾帕便欲擦他額上的汗珠,一面溫言道:“這一頭汗,仔細傷風。”

不想那邵璟卻反應奇快,在她手臂剛剛伸來尚未觸及的時候,倏地擡手來接,然後又似乎無所知覺似的道了聲謝,便自己動手擦了汗。等擦完了,又笑着還她的巾帕:“多謝,污了你這樣精緻的巾帕,切莫見怪。”

顧繪素雖因邵璟來接巾帕一事心裡暗暗愧悔,卻也暗自贊歎他不動聲色避免尴尬的巧妙。她原也并非故意的,隻見了他頭上大汗,也沒多想,不由自主就打算上前動手來擦。又見邵璟巧妙地自己接了去,她也覺得是自己造次了。且不說男女之間舉止不該太過親密,就憑他們當年的事,也該避嫌的。

當年的京中,誰不知道,宜都郡君親手教養大、風華絕代的女侄顧繪素心心念念的是邵家的老二——狂妄無邊的散騎郎邵璟?

可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邵老二傾心戀慕的卻是罪臣衛氏旁支家傾國傾城的女兒。為了衛氏女,不惜與父母拗到底,也不止一次拒絕前來為自己女兒提親的親貴們。

于是顧繪素便匆匆嫁了一個平庸男子。

後來,邵璟與那妻室私自成婚,終被父母接納,可他那夫人不過一年就玉殒香消。

本已心如古井的顧繪素也未能安穩兩年,便死了夫婿。

這期間,邵璟從散郎入了禁軍宿衛宮廷,後來又組建天子直屬的騎兵營。喪夫的顧繪素也沒有沉寂多久就再次出現在雍都親貴之間,甚至為太後極度親信,成了雍都城中人人尊稱的“女傅”。到如今,非但宮中妃嫔公主要聘她授課,各家貴女争相拜師,就連一些飽有學問的男子亦樂與她結交,甚至有些年少的還以偶爾能聽她講論文義為榮。

一個夫喪,一個妻亡,兩個人再見時依然談笑風生、親厚有如未婚之前。雍都城中便人人争傳,他們兩個大約是情意暗生,有了首尾。顧繪素之所以風生水起,也是托了邵璟背後的支撐。

他們兩個誰也不出面澄清,任由謠言四起。

這些事過去許多年了,顧繪素也覺得淡然了,可到底是她年少時傾心愛慕卻又愛而不得的男子,何況他生的風神闊朗、偉岸不凡,又兼這烈烈風中他如春風般的微笑,不由一時忘情。

這時見邵璟來還巾帕,又以笑語化解此前尴尬,她便也從容道:“一個巾帕罷了,原是席間室外擦拭污痕所用,不值什麼。”

邵璟也不知是不是有心,含着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道:“我倒沒什麼,就怕有人知道我敢污了你的巾帕,該不高興了。”

顧繪素心思靈巧,自知他說的是誰,卻故作不知:“元璨說的是誰?我的巾帕給誰用,怎麼用,難不成還有人管得着不成?”

邵璟搖搖頭,一面導引着顧繪素向錦帳那邊走去,一面笑道:“你知道我素來與公孫汲往來極少,卻也不曾得罪他,見了面也以禮相待的。他人緣極好,向來衆星捧月,與衆人分不出親疏來,總之人人見了他都如沐春風。可不知為何獨獨對我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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