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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十六 教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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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霁雖久聞其名,卻始終未曾得見年僅弱冠就襲封縣侯的韓懿。她不禁在人群中靜悄悄打量着這名極一時的絕世美男子。

隻見此男身長九尺,如風下輕松、遠方高樹,靜時肅肅冷俊,動時朗然特秀,姿儀甚美,在座無出其右者。而細觀其容色,如冰似玉、光映照人,如日如月,皎然明璨。恰令冰雪失色,又使晴空黯然。若觀眉目口鼻細節處,雖英俊挺拔,卻也無甚稀奇,然神情清絕,令人一見而為之動心移情,恍入神境不可自拔,勝在氣韻倜傥非凡。更奇的是,如此皓皓不染之容顔,若逢一笑,卻又溫潤如昆山之玉,和暖如藍田之光,氤氲明澈,飄然不群。遠望之如玉山伫立,近察之似春風紛拂。明明身處錦繡喧嚣,卻似世外神靈高蹈絕塵;分明缦立白晝,恍如燈影照處邈遠深邃。

郭霁平日所見形貌過人的男子也不算少,然一見這韓懿,卻也禁不住看得如癡如醉。仿佛身旁人群化為草芥,又似天荒地老,面前僅此一人。

如果不是身邊蔡小娘子忽然死死掐住她的手的話,隻怕她還要沉醉下去。

郭霁猛然醒過神來,正自覺失态,卻聽蔡小娘子悄悄傳來的聲音都失了常度,聲音一抖一抖地說道:“一樣都是父母所生,為何韓侯偏要與衆不同?你瞧,他這形貌哪裡像是塵世所有?而且你可知道,這韓侯不但身份尊貴且智勇超群,然他為人風趣雅緻,不愛世俗功名,若他将心思用在仕途功名上,還有那些汲汲功名卻庸俗的凡夫什麼事?也不知哪家的女子有幸能得這樣的才貌仙郎厮守一生。”

蔡小娘子一見這韓懿就失了魂魄,雖是出身大家之女,為怕失了身份而不敢高聲,然如蚊蚋般嘁嘁喳喳的贊美之言辭卻絲毫不遺餘力。

然若是從前郭霁定要笑上一番,可是今日親眼見了韓懿,她卻也暗自歎服。這韓懿果然不負衆人言傳。她心裡不由空空茫茫的,忽想起京中女子們的歌謠來:

不見韓郎,憂心如醉;一見韓郎,我心傷悲;思君念君,腸斷九回。

當日婢女阿容有模有樣地說給她聽,她還不信。如今親眼所見,确知韓懿天人之姿,心中也隻剩下“果然”二字而已。

郭霁正心中震驚歎羨,身為東道主的邵璟已經引導着衆人去射獵校場外沿着地勢錯落建成的屋宇内走去。

邵璟所建房屋并不求彩秀輝煌、飛閣重樓,也沒有絲毫的亭台樓閣并無珍花異草、池橋煙柳等景緻點綴。卻是一水兒的青磚黛瓦、廣屋寬廈,看着就樸拙單調。雖毫無貴家苑墅的華美構造、精心裝飾,卻是難得的大氣平整。其間房屋不似宅院布局那樣整齊劃一,也不似苑墅别業那樣精巧玲珑。其布局乃是依照地勢的高低錯落修屋造院,置于廣闊蒼茫的山川林野之中。這樣就顯得院落不多、屋宇零星。屋苑之間有棧道勾連,卻又各各不同。有的幾處院落有的懸于坡頂,有的坐落平地,有的挂在半山腰。還有一處借着地勢之便,堆土為高崗,其上有一亭軒,四面連接連廊,環繞山脊,正是觀景佳處。而每一處的格調皆依照自然的山水樹石構建,屋院效法天然,與廣袤山川相映成趣。看似無所用心,實則處處用心。他也不挖河池,隻借着平川河水分一支流入其草場并密林之間,蜿蜒靈動。除眼前供騎射演武的草場外,一整片的蒼莽樹林正是射獵的好去處。此外沿河谷地見有一座縱橫幾裡的馬場,場中馬廄稿草等一應俱全,放牧養馬之人亦各司其職、互不兼事。

如此工事,花費并不在依山而建的屋宇上,反在這即便在富貴林立的雍都城中也獨一無二的馬場上,且不說其間養馬設施乃至于人工花銷,就是這整一片的山林就夠數百中産之家的家資了。

設若今日請的是雍都城中别的富貴人家,那麼見此景觀當歎為觀止。然而今日所來都是極貴的世家子弟,除贊賞邵璟品味獨特外,倒也并不如何驚羨。反而覺得美中不足的是此處屋宇雖然軒敞,卻過于簡薄。

别人當然不會宣之于口,永安縣主卻不同。她非但是天子之女,更與邵璟關系密切,因此在迎着晨光瞭望一番之後,笑道:“邵二這處馬場非我等那些庸俗别院所能比的,隻屋舍上不大用心。”

邵璟便笑着回道:“誰敢比公主呢?就這點子産業,仆已是抽筋見肘了。四處騰挪才勉強夠養馬的,屋舍什麼的哪裡還能講究?”

“邵二你也會哭窮了?”永安縣主笑看衆人,話卻是對邵璟一個人說的,道:“你說這話糊弄别人也就罷了,如何能騙得了我?”

不待邵璟說話,韓懿便道:“我适才站在高處打眼一瞧,剛好看見中郎将這裡的馬個個不是凡品,其中更有西域名種,就連從西域、河西運來改良飼養的也沒有一個。這些馬必然不是中土之類,全是從西戎、西域運送來的。現如今北狄和東羌胡因氣候忽然凜冽寒冷、草木稀少,飼養的馬大不如從前,要說馬匹也就屬西域和西戎,中郎将這馬一匹就價值不菲,我點了點,至少得有數十匹吧?更有牧苑草場水源并養馬仆屬,那花費就更沒數了。何況這麼大一片山林草澤,背依高山、俯瞰長河、花木豐美、草野連天,不但适宜養馬,還能郊獵、校射,若有閑暇,隻在此處,四時之景具備,人間享受皆有,隻這片場子價值幾何呢?若我說,除了公主在西郊的别院外,恐怕無人能及。”

衆人聽了,也都咂舌。

郭霁這才細細打量起這草野竟緻來,此時太陽高挂,照的寒冬大地一片氤氲,草木雖枯黃,卻彌漫天邊、侵削古道,若待來年春日,必定芳草連天。而其間所設,看着倒是低調簡單,然經韓懿這樣一算,連郭霁也知道了花費有多少,而此處不過是邵璟花心思打理的一處獵場。邵璟雖然得天子重用親近,不過二十五六歲年紀,俸祿能有多少呢?

她又想起春日在桑林時孟良說起邵璟常将戰利品并天子賞賜毫不吝惜地悉數賞給下屬,甚至自己出資用作軍中賞賜,那必然是他從家族中分得的産業所出,邵家的财力可窺一斑。人們都說邵璟之父邵韬自從辭了軍中職務,天子賞賜無數,而邵璟之母清平縣主不但有自己的食邑與園林外,且有不少來自于嫁資及賞賜的珍寶,可見傳言非虛。

他父親的資财有亡妻所生的長子并諸子來瓜分,但縣主的豐厚資财将來自然都是邵璟一人所有。且他是邵家子弟中最能幹的,戰功所得及天子賞賜也不少,這在貴族子弟林立的雍都城也是少有的,怪不得當初邵璟在雍都城中那等驕狂。

念及此處,她不由多瞧了瞧邵璟,卻見他正自侃侃而談,雖然比之從前收斂許多,言談間也看着文質謙謙,然而浩蕩傲然之氣卻深深掩藏在舉手投足與神情間。

不細看還真看不出來,徐徐察之自能隐隐感覺到。

邵璟這獵場占地極廣而建築分散,于是漸漸都分而行之。邵璟不能一一相陪,便隻導引永安縣主并韓懿等身份尊貴的人同行。

郭霁卻不耐煩同他們一起,便自己逛了起來。她漫無目的地亂逛,隻覺得一切都新鮮有趣,不同于别家園林。不久便逛到了校射場去,正有幾個又似仆屬又似士卒的年輕匠人在調試弓弩。她從前隻學騎乘,近日卻對射箭也頗有興趣,于是便上前查看。隻見其中各色弓弩箭矢皆有,也有幾個是她從未沒見過的。

她不由問其種屬,其中一個領頭的便一一向她詳細道來:這一個是中郎将的骁騎營中最新改進的強弩,能夠連發,且勁力非比尋常,射程極遠,要兩三個臂力大的弓弩士卒共同使用;那一個輕巧的,是用于馬上攢射的,勝在靈活不費力氣;又另一個大小适度,看着尋常,實則在手握處略作改動,便于控握;另有一個尚在試驗中……

郭霁便瞧着他們挨個演示給她看,她雖不大懂得,果然較之尋常弓弩、弓箭要合用許多。

那年輕人見她向往,便取了一個才調試好的輕弓奉上,道:“女公子試試這個。”

“此乃軍中器物,隻恐不便。”郭霁遲疑道。

那匠人笑道:“女公子放心,這都是中郎将的私屬,并非取自營中。中郎将在這些事上一向大手大腳,也常有友人來随意使用,看上了随手就送了也是有的。從前梁仲郎也常來取用,顧女傅也來試過手。”

郭霁這才放了心,拿來便試,按照匠人的指點,倒也中了把子的外沿。她試了幾次,皆不中靶心,有些氣餒。

那匠人忙道:“女公子如此年少,又是個女子,這樣已經不錯了。之前顧女傅來,得中郎将親自指點,還常常連八字都射不中呢。”

郭霁這才開解了些,正要放下弓,卻見幾名匠人神色肅然起來,且後退行禮。她正要看是誰來了,卻聞耳畔聲音傳來:“你那手臂就不是拉弓的料,能中

靶已經是運氣了。”

這樣的話語,再配上這樣的語氣——不用說,這人正是邵璟。

“那什麼樣的手臂才是拉弓的料?”郭霁回頭瞧着他反唇相譏,臉上卻笑得

爛漫。

邵璟卻不以為忤,眼中挂着笑意,語氣卻威嚴,道:“把弓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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