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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一 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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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數月的調理,天子身體大愈,于是轉過年來的正月,改元泰和,并大赦天下。

當年元日之夜,太子親自監察宿衛布防,而天子親自帶着九江王、城陽王及尚書令姜策、中常侍曹淳等人登上朱雀樓接受百官臣民拜賀。

天子舒展笑容,向叩拜于城下的臣民親賜祝語。

此後,因朝中及各州郡因沫陽侯抄斬及梁氏敗落而空出六百石以上職務有數百之多,高官就有數十,政務不得推行,于是需新任命授職。

按照慣例,司徒王昶等朝臣提前議定,将曆年來的郎官們加以遴選,拟定職務經天子親自考核後,方始任職。自然,今年有所不同,天子将此務交由太子處理。太子不敢專擅,遂分揀輕重、劃定等級,徐徐拟定職務交由天子過目,天子隻略瞧瞧,便照太子方案成行。

可又如何何能填補這空白?于是天子便下令由朝中三公九卿并各州郡國察舉推薦來的秀才、孝廉拟定補入。

于是自元夜後至于仲春,司徒王昶府上來拜谒的候選備官絡繹不絕,許多在太學遊學而趁機拜入王昶等人門下的太學生便皆借機入仕,平日裡與王氏一族有舊的各地世家大族子弟亦得以推薦,京中與王昶父子交好的貴家子亦連連升職。

自然,那些平日裡與之疏遠的能得保舊職就不錯了,其中更有因與王氏父子及其一黨不和而被調離原職,或以課考不合其職罷黜,或明升暗調,或暗中施壓令其自去其職……其間種種不一而足,可謂是幾家歡樂幾家憂。

司徒王昶一時風頭無兩,而晉陽王氏子弟多得以提拔,王氏一族成為世家之首,勢力已漸追公孫氏、郭氏、邵氏、姜氏等族,已然成為豪貴之首。

若論權勢氣焰,自梁氏重創以來,隻怕唯有海西侯趙氏能與之匹敵。

就連數代戰功的蔡家、蕭氏及曆來書香的黃氏也大有不及,更遑論别的寒門。

當此之時,天子不過對于朝中千石以上之官親自考核,凡六百石以下,除非軍中職務,鮮有關注。唯有羽林戍衛所缺官職,引發争議。因此,天子與以司徒王昶為首的朝臣剛剛經曆一番拉扯朝争,新晉海西侯、實職步兵營司馬趙佗一躍成為最親近天子的宿衛官羽林左騎右監,同羽林左騎一樣,僅次于羽林中郎将,雖然俸祿,卻更親近天子,海西侯趙佗暗自歡喜。

數年來一直以羽林郎身份跟随天子的令狐遂則任羽林左監一職,跻身為六百石之列。

因梁略的去職,空出的羽林軍掌官——羽林中郎将,終因天子與太子并大臣君臣父子之間争論不休而暫時懸空。因此統領羽林左右騎的左右監就成了羽林郎之首。

那日退朝後正值雪霁初晴,雪色與陽光交織成豔麗天光,将寬闊的朱雀大街照的銀光燦燦。

多年離京的郭象久别重見這京華光景,因朝堂之争而滿懷憂慮的心思暫解,見天色尚早,便施施然踏行雪上,觀望這帝都雪晴。見風景不殊,而世情變幻,心中不由感慨萬分。

他一人正走的閑散惬意,忽見身後家仆小碎步追過來向他回說太子并司徒王昶、侍中公孫汲在身後。

郭象聽了,忙收住腳,轉身向回趨行逆向迎接太子并王昶等人。

雙方厮見罷,太子見雪下的好,忽想起日前新得了些獐鹿雞雉等野味,臨行前已命家人烹制,便邀約王昶、公孫汲并郭象前往東宮小聚。

又向郭象道:“郭少府為國遠戍幽州數載,恭謹忠笃、風霜勞頓,如今好不容易回來,吾今日當為公接風,公不嫌棄簡薄才是。”

太子如此一說,三人便知是早有準備。郭象略一沉吟,忙向太子道謝。王、公孫二人亦皆有興緻,要去赴此集會。

其時公孫汲的從人高揚正在身側,便躬身上前,在興高采烈的公孫汲面前低聲說了句什麼。

公孫汲這才一拍額頭,道:“今日正該臣留宿宮中值夜,險些誤了王事。”

說罷忙向太子請罪不疊,太子一聽是宮中值宿,遂客客氣氣道:“國事要緊,公孫侍中請行,你我之聚,改日也罷。”

待公孫汲告罪去後,郭象若有所思道:“太子美意臣不勝感激,本不該辭,然此時朝中情勢微妙。若有别有用心者拿去彈劾,那可就……”

不待太子回應,司徒王昶微微捋須,笑得有些自得,道:“郭公何必如此小心,如今朝中言官最識人情,皆望風行事。天子器重殿下,便是公卿,也如山間之水,順勢奔流。公曾見逆流而上的水嗎?”

郭象聽了,微微蹙眉,正想回答,卻聽太子笑道:“郭公遠在幽州多年,朝中事有所不知,司徒這譬喻恰切,郭公想必一聽即明了。”

郭象忙道:“臣遠處僻遠,耳目混沌。今日聽王司徒之言,茅塞頓開。隻是有一事不明,願請教司徒。”

王昶略一挑眉,唇邊簇起一抹笑容,然那笑容卻如山峰峭刻,殊無笑意,道:“郭公請講,仆願聞其詳。”

郭象道:“如今殿下如星光璀璨,正是運勢正興時,臣聞水滿則溢、月盈則虧。‘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見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無功,自矜者不長’,古人之意是以退為進、以屈求伸,方可攻守兩得。不知司徒怎麼想?”

王昶聽了臉上一僵,道:“仆不知何意,郭公不妨直言。”

郭象忙躬身道:“羽林郎一職,近身天子、關乎宮禁,若一味争勝,隻怕于殿下有礙。不若順水推舟,由天子親命。天子親自任命心腹則安心,心安則放權委政于殿下。反之,天子悚然惕怵,如此則心難安,于是心中狐疑,則于太子有礙。”

王昶雖一向敬畏郭家,然為人剛愎,亦頗有些狹隘不容人,便不客氣地道:“郭公在幽州與外夷胡部交接,仆以為當有幾分膽量的,誰想竟如此膽小畏葸。怪道當年天子隻愛重令弟。從古至今,朝堂谏争皆是義不容辭、殒身殉道而不退。你若一退,自有人步步緊逼。這些年來,仆輔佐太子,正因居天下之至道而不敢絲毫退卻,方有今日局面。”

太子見二人說得僵了,忙笑道:“郭公多年效力邊關,不明這些年朝廷形勢,不如到敝處小酌,待王公細細道來,自會明白。”

王昶不好再說什麼,便冷着臉兀立不言。郭象心中卻更加遲疑,原想勸谏太子今日之聚恐怕不合時宜,然見此情形,無論是太子還是王昶皆對他已生成見,因此也顧不得此事,隻得雖太子入東宮參與宴席。

席間自有山珍奇味,美酒佳肴并歌舞鐘鼓,更有太子親信的近臣及方士相陪,言笑言歡。

然郭象眼見太子身邊衆人之相,更加無情無緒。想他當日任太子少傅時,與王昶時任太子太傅的等人同佐東宮,在微妙局勢中,衆人一心一意輔佐少年儲君,挨過了最初數年的風風雨雨。彼時王昶雖為人剛強瘦硬,卻也不失風骨,如今卻驕縱剛愎、一意孤行。而當初的儲君雖然年少,卻也頗知進退,親近君子、潔身自好。

如今再看身邊環繞的多半是些阿谀巧言、淺薄無知的小人,他們衆星捧月般的拱衛,令尚未及而立之年的儲君臉上呈現出熏熏然的醉态來。

其中一個着道袍的老者,躬身向太子敬酒,飲罷了酒,卻又深深歎息。

郭象初來也覺出太子似乎極重着道人,見此忙問:“張仙人何故歎息?”

那張仙人便回道:“臣深為殿下憂慮。”

不待太子說話,王昶先就哼了一聲,道:“如今形勢大好,仙人又有何憂慮?”

那張姓道人卻并不搭理王昶,直向太子拜下去,語氣誠懇惶然:“臣聞天子寵信九江王,九江王非但遲遲留京,近日還連連召入宮中,天子恩遇非常,日常傾談,常至宮門閉而不及去。按制,皇子年長皆不得留宿宮中,而九江王侍奉天子至深夜,就違制留宿宮中,甚至數日之久。如此,是置殿下于何地?”

太子聽了,不禁緊緊捏住了手中的酒杯,唇角抿起,半日未曾言語。

王昶再忍不住,勃然大怒,道:“無知野人知道什麼?學些旁門左道,無入仕之賢,無君臣恩義,卻慣會這些不入流的伎倆,專會挑唆君臣父子兄弟,還不速速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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