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音身着一襲淡雅晚禮服,坐在主桌的一角,見到池漫和霍枭一同前來,沒什麼意外。
她率先舉起右手,向池漫緻意,“池漫,好久不見。”盡管幾天前兩人見過一次面,但沒有機會打招呼。
池漫回握她的手,彎眼一笑,“好久不見,林音。”林音正好坐在她身邊,那她就很方面問她一些關于霍枭的事情了。
霍枭看見林音的那一刻,眸光微愣,有些意外她在,他瞥了池漫一眼,心口莫名緊張。
這時,宴會廳的舞台上突然亮起了璀璨燈光,主持人手持麥克風走上台前,宣布校友會正式開始。
“各位校友,今晚我們齊聚一堂,不僅是為了重溫舊夢,更是為了展望未來。
接下來,我們将有幸邀請到一位神秘嘉賓林音,為大家帶來一場舞蹈表演。”
池漫聽到主持人的介紹,心中一震,她側過頭看向身旁的林音,隻見林音沖她莞爾一笑,低聲道:“沒想到吧,我今天還有表演節目。”
她确實沒想到,今天中午她剛得知校友會會有位神秘嘉賓要來,她以為會是上一屆的學長學姐來送祝福,但沒想到林音就是今晚的神秘嘉賓。
林音站起身來,向在座的賓客微微欠身緻意,随後走向舞台中央。
舞台上的燈光随着她的步伐靈動,并變換着色彩和角度,将所有的光芒聚焦在她的身姿上。
音樂響起,林音開始舞動,是一首探戈,旋律激昂,節奏明快。
她的雙腳在地闆上快速敲擊,發出清脆的聲響,和音樂的節奏完美契合。
池漫坐在椅子上,目光緊緊吸附在林音的身影上。
“蝶化莊生”一詞該怎麼說,高中時兩個人的夢想都是成為一名舞蹈家,可命運愛開玩笑。
林音憑借着過人的天賦和不懈的努力,像一隻破繭而出的蝴蝶,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成為了享譽國際的青年舞蹈家。
反觀池漫,父母的突然離開,本就帶來悲痛。和霍枭的領證,更是将她的人生軌迹徹底改變。離開港島後,她又遭遇了被拐的噩夢。
這一切的一切,讓她喘不過氣來,讓她再也無法回到舞台上,再也找不回當年的自己。
“無常”是名詞變動詞的蛻變,是人們無法掌控的變遷,當陷于生命的漩渦時,人們總想着跌跌撞撞奔向海岸。
池漫沒把自己困死在Las Estrellas,也沒把自己處以死刑,反而被行刑人霍枭判了無期徒刑,判了終身留在他身邊。
早已病入膏肓的心還是想跨越無數沉淪的夜,飛出無形的枷鎖牢籠,眼角的紅暈還是隐現。
霍枭微微側頭,目光落在池漫身上,察覺到她眼角泛起的紅暈,心角揪成一團。
他拉過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冰涼的手心,他知道她黯然神傷。
池漫有多喜歡舞蹈,他心裡再清楚不過。領證前,他就已經為她規劃好了未來,知道她的夢想是成為一名舞蹈家,在打造别墅時,特意為她設計了一間舞蹈室,鏡牆環繞,地闆光滑。
每次在甯敏書面前,他總會提起池漫,并對她毫不吝啬誇贊,尤其是對她的舞蹈更是贊不絕口。
他無數次希望甯敏書能夠親眼目睹池漫的舞蹈,想讓她知道自己喜歡的女孩有多麼出色,多麼耀眼。
可領證當晚,池漫人間蒸發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三年時間裡,他四處尋找,始終沒有她的任何音訊。
直到三年後,她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卻不再是熱愛舞蹈的女孩,而是一名醫生。
這三年裡,她經曆了什麼,無人知曉,她也始終沉默,隻字不提。
濃長的睫毛遮住她眼底的波瀾,池漫抽回自己的手,目光依舊落在舞台上。
一曲終了,林音宛如一隻翩翩起舞的白天鵝,以完美的姿勢定格在舞台中央,向在場的所有人鞠躬緻謝。
掌聲雷動,經久不息,所有人都為她的精彩表演歡呼喝彩,池漫也不例外。
林音在掌聲中走下舞台,重新回到主桌。
宴會繼續進行,燈光璀璨,各位賓客舉杯交盞。
“池漫,你知道為什麼我能這麼輕易成為一名國際舞蹈家?”林音突然開口,說着她瞥了一眼旁邊一桌的陳子航。
池漫剛把一塊魚頭送入口中,拿着筷子的手突然一頓,她擡起頭看向林音,詫異:“為什麼?”難道不是憑借着自己的努力和才華嗎?
“即使你再有天賦,如果沒有背景,别人也看不到你的努力。”林音語調譏諷。
池漫眸光一頓,林音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在光鮮亮麗的舞台上,有多少人是因為背後的權勢和金錢才得以嶄露頭角,而真正有才華的人往往被埋沒。
但她不想認同林音的觀點,徐徐述說:
“林音,背景确實能給人帶來便利,但絕不是全部。
你現在能站在國際舞蹈的巅峰,成為一名國際舞蹈家,難道不是憑借着你的汗水和的努力,才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嗎?”
林音聽了,眼底嘲諷浮現,搖了搖頭,語調很慢:“不是。”
“什麼?”池漫的嗓音提高了幾分,手中的筷子再次停滞在空中,眸光不可置信地凝視着林音。
在她的記憶中,林音的家庭背景并不顯赫,甚至可以說是極其普通。能把林音送到國外留學,已經是父母傾盡全力的結果了。
怎麼可能不是憑借林音自己的努力,才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林音望着池漫驚愕的神色,扯唇淡笑:“是不是很不可思議?但就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繼續道:
“我之所以能夠站在國際舞台上,享受着無數掌聲和贊譽,并非全靠我個人的努力。
沒錯,我确實付出了汗水,經曆了無數次的跌倒和爬起,但真正讓我從衆多舞者中脫穎而出的,是我在最迷茫的時候遇到的那個人。”
池漫緊皺眉頭,腦海中閃過一個可能的名字,但不敢輕易說出口,“誰?”
“陳子航。”林音淡淡吐出三個字,她瞅着池漫緊鎖的眉目,繼續開口:
“是他在我最迷茫的時候,給了我方向和力量。
沒有他的支持與鼓勵,我可能早就放棄了夢想,更不會有今天站在舞台上的自己。”
對林音而言,實現自己的舞蹈夢僅憑個人的努力和汗水是遠遠不夠的,在競争激烈的舞蹈界中,機遇和貴人的相助同樣至關重要。
“你和陳子航…什麼關系?”池漫瞄了一眼另一桌的陳子航,心中已經猜到了幾分答案,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林音坦然一笑,“正如你所想的那樣。”她承認,她和陳子航就是秘密情人,可她想這樣嗎?她不想,她也想光明正大做他的愛人。
見不得光的愛情有多可悲,她又何嘗不知道呢?可他們太愛彼此了,愛到骨子裡根本沒辦法放手。
在林音最迷茫時,陳子航的出現就像一道光照進了她的心房,她曾天真以為,他們可以在雪山腳下,手牽手共迎天地白頭。
可命運總是充滿了變數,陳子航突然有一天告訴她,他要訂婚了,因為家族聯姻,因為要維護家族利益,他不得不放棄自己的愛情。
林音和陳子航,本就是兩個截然不同世界的人。一個出身豪門的少爺,一個普通家庭的女孩,他們的愛情,從一開始就注定了不平凡。
在決定告訴林音這個現實之前,難道陳子航沒做出反抗嗎?難道他沒在心裡無數次呼喊林音的名字,祈求命運的寬容和憐憫嗎?
他無數次想過逃離這一切,帶着林音遠走高飛,去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重新開始他們的生活。
可現實的殘酷遠超他的想象,家族的利益鍊條太複雜,個人的情感太微不足道。
沈家長輩以家族榮譽和未來發展為由,堅決反對他和林音的交往,甚至以斷絕關系相威脅。
在重重壓力之下,陳子航為了保護林音,為了維護家族穩定,最終選擇了妥協,答應和魏娜莎訂婚。
林音在得知消息後,她沒有哭鬧,也沒有糾纏不休,而是果斷提出了分手,放手讓陳子航去追求他應有的幸福。
陳子航一開始是同意的分手的,但在和魏娜莎訂婚的那天,他還是一個人飛去了國外,大半夜落地後,他忙不疊地來到了林音的住宿。
兩人大汗淋漓一場後,才發現放手太難了,他們都舍不得彼此。
他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闆,周圍散落着他們在一起的照片。
陳子航壓聲道:“林音,我真的不想離開你,我愛你,勝過一切。”
“我也不想。”淚水模糊雙眼時,腦子愈發清醒,林音清清楚楚知道,繼續和陳子航在一起是深淵,可她還是義無反顧答應了。
他們兩人就像兩條被命運緊緊糾纏在一起的河流,明明知道前方是激流險灘,還是義無反顧地向前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