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兩人分離才不過十來日,但此刻四目相對,崔嬰和段佑都有一種恍若隔世之感。
段佑全然不在意還站在一旁的童淵會怎麼想,這會兒隻目光灼灼地上下打量了崔嬰許久,确認過不在自己身邊這些日子崔嬰看起來過得不錯,才笑着對崔嬰點了點頭臉上的執拗和生硬早已不見蹤影,不顧童淵被他的雙标模樣氣得牙疼,應了一句:“是我!”
崔崔嬰也邁步向前,拉住了段佑的衣袖。
雖然說她事實上也沒有真的與段佑相處過幾日,但有原身原本的記憶在前,又有初穿越到此地時那段相依為命的經曆在後,段佑可以算是崔嬰在這個世界上最為信任依賴的人了。
就像當時她一覺醒來發現自己頂替了崔小娘子的身份到了朐縣,崔嬰也從來沒有認為是段佑抛棄了自己,始終堅信段佑是絕對會來找自己的。
而她之所以要費盡心機地在崔使君那裡争取到能夠自由出入府衙的權力,其實也是有這方面的原因的。
在青葵不注意的時候,她已私下向林骁打聽過多次,了解了從郯縣外郊回到朐縣的路途,根據段佑的行程推算出他抵達朐縣的大緻時間。
讓崔嬰格外為難的是,不管怎麼算,段佑都不可能在崔夫人下葬之前趕到此地,若崔嬰真的在這之後就被崔使君關在府衙内不許随意外出,那她與段佑是決計不可能有機會見面的!
更何況,即便段佑日夜兼程,提前趕到朐縣,以他的身份,也難以與深居府衙後院的崔嬰相遇;再退一萬步說,就算哪天崔嬰出府與段佑偶遇了,兩人大概也隻能隔着人群中遠遠遠遠地見上一面罷了,崔嬰真的能找出一個合适的理由說服崔使君将段佑帶入府衙時時放在崔嬰身邊嗎?
這是不可能的!
因此,崔嬰今日才會不遺餘力地上演那出大戲:博好名聲是真的,想要自由是真的,能想辦法在府外将段佑安頓好、日後還能時常出府與他相見也是真的!
……
按崔嬰的估算,段佑應該還有三四日才會到朐縣,崔嬰都已經在心底盤算好了該怎樣忽悠青葵這幾日都到西城門口去替自己接應段佑順便為他先在城内找個住處安頓下來,卻沒想到,還沒等自己有所行動,今夜居然就這樣天降了兩個“大禮”送到自己面前。
此刻兩人目光交彙,确認彼此都安然無恙,心中同時松了一口氣,然後默契地并未開口說些不适合放在現在說的話。
崔嬰轉過頭,目光落到了站在一旁的童淵身上,笑眯眯地問道:“段家阿兄素來寡言,這一路行來,想必無意間得罪了先生許多,嬰先在此代段家阿兄向先生賠罪了!”
站在崔嬰身旁的段佑聽到這話,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童淵,仿佛并未察覺崔嬰話語中巧妙地将他與童淵自然地劃開、歸入了自己人的行列,還開口附和了一句:“請先生見諒。”
童淵直接被他氣了個仰倒!
崔嬰見狀,差點兒笑出聲來,不過好在是憋住了,恍若沒發現童淵的失态般,繼續問道:“先生武藝高強,又如此急公好義,想來也定非無名之輩?不知可否請教先生大名?”
先前就說過了,童淵雖以武藝見長,但能從微末之身闖出偌大名氣,甚至娶得大族之女,足以說明他并非是個魯莽之人。
崔嬰與段佑兩人間的那些彎彎繞繞、欲言又止……他不是看不出來,隻是,他本就不願多生事端與崔嬰這樣一個看起來就滿身心眼兒的小娘子糾纏。
可這會兒,眼見着自己内定的好徒兒對崔嬰唯命是從的模樣,似乎并無意随自己離去,童淵總算是有些心急了,聽到崔嬰的詢問,他直接回答道:“哪裡有什麼大名?某名童淵,字雄付。像小娘子這般養在深閨的大家女,想來應該是不認識我的?”
但出乎童淵意料的是,他話音才剛落,對面那原本笑意盈盈的小女娃一雙烏黑的大眼睛忽地瞪得溜圓,直直地盯着他,童淵也不免有些意外:“怎麼,小娘子從前聽說過某的名字?”
崔嬰幾乎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當然聽說過!
怎麼可能沒有聽說過?
若單論名聲,在三國這段波瀾壯闊的曆史長河中,童淵或許的确算不上多麼顯赫的人物,但隻要向大家說出民間傳說裡頭童淵的三位高徒,大家立馬就能知道這個人物的含金量究竟有多高了!
童淵的徒弟其一名為張任,是益州牧劉璋手下的頭号大将,号稱“西川槍王”,劉備入主益州之時,張任就是那個最大的阻礙。
涪城會,張任與魏延對舞于宴前,阻攔了魏延借舞劍刺殺劉璋;落鳳坡設下伏兵,亂箭射殺了鳳雛龐統,讓劉備損失了一大助力。
張任更是曾兩次對戰過張飛:第一次是追殺劉備之時,張任與張飛交戰了十餘回合,因嚴顔帶兵前進,張任撤退而去;第二次是為了引誘張飛,張任再戰張飛十餘回合,詐敗而去,将張飛引入到了埋伏圈,幸得趙雲殺來才救出了張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