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一下。”
程安的聲音細弱地從咽喉裡擠出來。他的手抵觸在隔間的門闆上,身後的alpha将他完全籠罩起來。很奇怪,明明他是beta,感覺不到任何信息素,但是卻隐約察覺到alpha的信息素在這個狹窄的空間不斷地蔓延。
相互接觸的地方開始炙熱,alpha溫熱的呼吸落在他的後頸,那裡明明也沒有腺體,卻讓他覺得那裡一片滾燙。
他從來沒有被人這麼緊緊擁抱過,由于他的身軀和alpha相比顯得瘦小一點,就完全被周頌摟入懷抱裡去。他被周頌的氣息嚴絲合縫地覆蓋、籠罩。
他覺得自己有點喘不過氣來,才又小聲地說了一聲:“等一下。”他擔心被人發現這個隔間裡有着兩個人,才會這樣小聲說話。
此時身後的alpha好像才聽清楚他的話,周頌抱住程安腰身的那隻手才稍微松開一些,他說:“抱得太緊了嗎?”他說話時,他的呼吸噴灑在程安的耳後。
無論是這樣的距離,還是這樣的氣息,程安從來沒有感受到過,自然也就讓他無意識紅了耳根。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耳根一片绯紅,隻覺得耳根有些發燙。
他覺得這是周頌溫熱的呼吸緻使。聽到周頌的話,程安點了點頭。
在這寂靜中,周頌緩緩動了起來。他稍微調整了姿勢,讓程安更能夠舒服地待在他的懷裡。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聲音極為清晰,那種被禁锢即将快窒息的感覺,總算消失了,程安也覺得自己好受了一些。
他們好像在這裡擁抱了沒有多長時間,但是他覺得自己已經有些承受不了這種寂靜與親密,但調整了姿勢之後,他覺得舒服了一些,在緩慢的時間流逝中,他逐漸習慣了這種擁抱。
因為他覺得這好像沒什麼大不了的,隻是被擁抱而已。
這個時候,周頌似乎在釋放自己身上的信息素來驅趕他軀體上那些濃厚而又繁密的、其他alpha的信息素。
他也确實覺得,在這溫暖中,他渾身沒有了那種格外沉重、難受的感覺。
但倘若他能夠感知到哪怕一點點的信息素,他就會知道在他身後的那個alpha并不是在平靜地釋放信息素,他的信息素在短暫的時間内立即爆發出來,傳遞着一種濃厚的求愛信息。
任何alpha在還沒進入廁所時,就能夠感知到這種信息素,這些alpha也不禁認為裡面正在上演着一場纏綿大戲。
有的人會為了看熱鬧走進來打算偷聽,但這裡面太過安靜,除了信息素的蔓延什麼都沒有了,甚至除了alpha的信息素之外什麼都嗅聞不到,就不禁讓人又覺得是不是哪一位alpha到了易感期已經沒有辦法脫身?
所以也會有人循着信息素蔓延出來的地方尋覓過來,敲了敲門問道:“裡面的alpha還好嗎?”
當這扇門第一次被敲響時,程安吓了一跳。而這時身後的alpha像是擔心他發出聲音一樣,用那溫熱寬大的手掌覆蓋上程安的嘴巴。
程安的臉還是有些秀麗,這張臉在周頌的掌心底下很小,幾乎快遮擋了他的半張臉。周頌說:“我很好,不用擔心。”
“但是你的信息素聞起來……”外面的人沉默了一會兒繼續說道:“你是不是易感期到了?需要幫助嗎?你的聲音聽起來也很不對勁。”
他的聲音确實不太對勁。在程安的記憶裡那極為清朗的聲音,在這一刻變得有些喑啞、暗沉,仿佛在壓抑着什麼難以控制的東西。
“沒關系。”周頌又說,“我很快就好了。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那好吧,如果你真的有什麼事,你可以向别人尋求幫助。”
在這個幾乎都是alpha的城區裡,由于沒有omega,不會受到發情期omega信息素影響的alpha的信息素還是很穩定的。
很少會出現這種信息素大爆發的情況,就不禁讓人有些擔心了。
周頌這同樣的話說過很多次。程安又是從一開始的驚奇變成了适應,到最後也完全不在意了。
總算感覺到那腳步聲再一次離開時,程安覺得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所以他問道:“現在好了嗎?”
這樣的一句話對于這個年輕的alpha來說簡直如夢初醒。
可是他沒有辦法将這一刻深嵌懷裡的beta松開。他的鼻尖也沒有辦法從這個beta根本就沒有腺體的後頸離開。
有一種身為alpha的天性,讓他想要在這白皙美麗的後頸上咬上一口,想要将那躁動的信息素注入他不存在的腺體内。如果不是程安這一句話,他或許真的這樣做了。
他感覺到了自己的異常,也看見了程安微微轉頭所能夠看見的半張側臉。他白皙的肌膚上出現幾抹暈紅,仿佛是因為這個空間太過狹窄、熾熱而導緻。
周頌才怔然地說:“應該好了。”他不得不先将他放開,即便有着萬般不舍。
“我不太清楚這樣行不行,因為我這也是第一次做這件事。”
程安總算能夠從周頌的懷裡出來,他整理了一下衣領。不知道是不是姿勢使然,讓他的後衣領被周頌蹭得往下耷拉了不少。
“應該可以了吧,我感覺我舒服了不少。”程安說。
這個時候的程安身上那些亂七八糟的信息素被一種信息素徹底驅趕,這具軀體被這一種信息素徹底獨占。alpha是對信息素格外敏感的,隻要有人嗅聞到程安身上的信息素,就明白這個beta已經被占有。
程安整理好衣襟擡起頭來,看見對面周頌有些意味不清的眸色,他還以為有什麼問題,便問道:“怎麼了。”
周頌伸出手來,将溫暖的手掌覆蓋在程安的後頸上,他說:“如果還是覺得不舒服,我或許可以在這裡咬一下。”
他時常會被宋泊衍撫摸後頸,他沒有腺體,這個位置甚至不能稱之為生殖部位,所以他并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勁,隻是問道:“可是我沒有腺體。”
周頌說:“可以試一試的。等以後再說。”他并不想那麼着急就這麼逼近他。他是一位beta,沒有一個人可以标記他,他也不可以标記任何一個人,他本身就不會被任何人牽制,也不會受到信息素的困擾。
他無法被抓住,一旦被厭惡,那就是真的沒有機會與他進行更為親密的交流。
他的指腹撫摸到那一片光滑細膩的肌膚,這位年輕的alpha心中柔軟的情感伴随着那源源不斷的信息素流瀉出來,卻沒有如此冒犯地讓對方立即感知到。
“那就下次再說吧。”程安說。
程安本來就是死馬當活馬醫,沒想到當天晚上他睡得很好。那是他久違的感受到了神清氣爽的感覺。
于是這一天論壇格外安靜,他們都很沉默,但是他們都知道他們到底在因為什麼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