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跟他們有血海深仇。”
他們?
他已經轉過身,衛宓看不清神情,卻也能感受到他一瞬間的悲傷。
衛宓沒有再問,也明白青水寨裡并不隻是表面那般風平浪靜。
而那太守公子陳文盛被擡回去時,陳志平一瞧,差點沒暈過去。
他們陳家三代單傳,他這兒子還沒娶妻如今讓人廢了,這如何得了!
陳夫人已經哭暈過兩次,大夫在屋裡診治,陳志平就在外面審問小厮。
那小厮挨了晏碩兩腳,到現在肋骨還疼,呲牙咧嘴哭着道,“老爺饒命,不是小的們不盡心伺候,是,是少爺瞧上人家媳婦兒,那壯漢惱怒至極,就,就把公子廢了。”
陳志平氣自己兒子,更氣出手之人。
“那人是誰?”
“那壯漢好像叫,叫魏成。”
“魏成!”陳志平驚到變了臉色。
陳夫人從屋裡跑出來,哭聲不斷,“老爺,你可要為盛兒報仇啊,咱們就這一個兒子。”
陳志平被他哭得心煩,一腳将人踢開,“哭哭哭,就知道哭,你平時少慣着他些如今就不會闖下今天的禍事。”
說完又問小厮,“你們确定對方知道公子身份,最後還是選擇動手?”
小厮點頭如搗蒜,“是,他先提了公子身份,後來動手傷了公子。”
陳志平此時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形容,居然是魏成傷了他兒子!
不管旁處如何雞飛狗跳,她已經住進王阿婆家裡,等待出嫁。
因着待嫁男女七日不能見面,她就先住在王阿婆家出嫁。
六月十四,宜嫁娶。
衛宓早早就被喚醒,簡單梳洗過,由王阿婆幫着絞面梳妝。
李嬸,趙大娘還有櫻桃和她娘,許多人都來,幫她梳妝換衣。
雖是她二次出嫁,卻是她從未體驗過的熱鬧。
自母妃被打入冷宮,她便一個人守着鐘麗宮。
宮裡人人都當她是災星,避之不及,連成婚也沒人來祝賀。
她内心其實很羨慕明珠皇姐,當初她出嫁惠妃親自為她忙前忙後,搭理事宜。
李嬸拿着簪子往她頭上比劃,“新嫁娘可不許哭呀,妝花了可就不好看了。”
“李嬸嬸放心,衛姐姐就算哭花,三當家也不會嫌棄的。”櫻桃在後面打趣。
“櫻桃小小年紀不學好。”衛宓不覺得晏碩喜歡自己。
但還是要表現出新嫁娘的羞澀。
衆人圍着她攢珠戴钗,一人一句吉祥話,衛宓已經沒有閑暇去想那些傷心事。
等衛宓換好嫁衣出來,衆人圍着又是一通誇贊。
“衛姐姐這嫁衣首飾真漂亮,好像天仙下凡。”櫻桃嘴甜,誇贊的話滔滔不絕。
衛宓站在鏡前自照,确實好看。
她擡手摸着钗子,晏碩偷買來的,還挺好看。
“來,吉時快到了,蓋上蓋頭。”
大紅色龍鳳呈祥的蓋頭蓋上,衛宓眼前又是一片紅。
她攥着李嬸的手不由得發抖。
那天也是這般喜慶,而她成了亡國公主。
李嬸以為她緊張,拍了拍她的手寬慰,“别怕,成婚而已,不要多想。”
衛宓深吸兩口氣,頂着蓋頭點頭。
沒事,隻是假成婚,走個過場。
衛宓心裡寬慰自己。
離得近,也用不着踏馬遊街,晏碩是在門前等着直接把她背回院中。
衛宓攔着他脖子,小心趴着,沒注意她的呼吸都灑在男人脖子上。
細微的,帶起絲絲氧,直透進人心裡。
晏碩的背寬厚有力,背着她步子也穩健。
到院中,他把人放下。
兩人都穿着紅嫁衣,一個身姿高挺,一個嬌小玲珑,隻看着便甚是般配。
晏碩請寨中頗有學問的謝必清做傧相,兩人在祝賀中跨過火盆,進入院内。
衛宓蓋着紅蓋頭看不見,院中設有桌案,堂上無人,隻供着兩個空牌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衛宓聽完拜詞起身,才有實感。
她再次成婚了,沒有被打斷,一切順利。
翻修後的屋子外擴些,内屋與外堂隔開,按她要求還修了浴間和茅廁。
衛宓坐在新床上,頂着蓋頭等人來掀。
民間嫁娶有鬧洞房的習俗,不過晏碩一冷臉,沒人趕進來。
衛宓聽着門被推開,手将衣裙捏的更緊。
燈光恍然間,蓋頭便被挑起。
她擡眸,看到穿着婚服的晏碩,有瞬間失神。
“怎麼,别爺我迷倒了吧!”
一開口,那股豐神俊朗感瞬間消散。
衛宓扭過頭不屑道,“一般般吧。”
哼。
晏碩轉身發尾一揚,掏出懷裡的東西放桌上,“呶,吃點墊墊肚子。”
是叫花雞。
“好香!”
她坐着吃,晏碩又出去招呼外面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