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做人不能這麼沒良心,當初三當家給了梨雨村不少照拂,如今他從軍在外,你們就想将他夫人趕走嗎?。”
趙嬸帶着青水寨的人匆匆趕來,跟他們對峙。
“衛姐姐他們沒動手吧?”櫻桃走過來站在她旁邊。
衛宓搖頭壓低聲音道,“沒有,你們來的很及時。”
櫻桃機靈,見事不對就溜出去喊人去了。
“你們也别忘了三當家的脾氣,若是讓他回來發現夫人不見了,後果也不是你們能承擔的。”
趙嬸的話讓衆人起了幾分忌憚。
“大家懼怕瘟疫實乃人之常情,但大夫沒來也不能就這樣蓋棺定論,我還是那句,沒看過大夫,我是不會讓你們動王阿婆的。”
“那若真是瘟疫又該如何?”村長盯着她問。
“瘟疫也可以醫治。天和十五年也京師乃至周邊縣城皆出現疫症,不也由醫者治好了。我會請大夫來醫治,且閉門不出絕不給村裡招惹災禍。”
“不行,若要是瘟疫必須燒死,你們也不能留在村裡。”
話落就有人出言反對。
“是啊,不能留在村裡,不能讓大家陪着你們送死。”
“村長,便是不說我夫君,便是趙義還有我身後這些人,你就動不了我。”衛宓出言威脅。
“我可以同你保證,倘若是瘟疫我們幾人隻在院子裡治病,絕不會禍害村裡人。”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衛宓理解他們的選擇,卻不會苟同這種愚昧自私的行為。
“衛姐姐說的對,這院子離你們村戶家還有段距離,我們不出去你們别過來,不就好了。”
村長沉默不語,許久才開口,“我可以同意你們在這院子治病,不過你們也要留下同村其他發熱的人如何?”
“你們欺人太甚,她們也是你們的親人,你們卻不請大夫救治,還想扔給别人,無恥。”櫻桃首先反駁。
“我們這些人窮得叮當響,沒錢請大夫,你們有錢何不幫幫大家,都救了多好。”
櫻桃被這人無恥之言氣的臉通紅。
“衛姐姐,他們無恥,你不能答應。”
不救那些人隻能被燒死,且這形式她也不得不答應。
患病的都是那天同王阿婆一起去鎮上的老太太,屋子裡鋪上草席,那些人都被擡進内屋。
衛宓将家裡的糧食也拉過來,讓櫻桃熬了濃濃的米粥給幾個老太太喝下。
二旺她娘拉着衛宓沖她磕頭道謝,“姑娘大恩,大恩啊!”
“不必如此,快起來躺好。”
櫻桃幫她把人扶起來。
二旺娘靠在牆上,淚止不住流,“我老婆子養了三個兒子,卻沒一個靠得住。”
等人喝點藥睡下,日頭都快到中午,趙義還沒回來。
“櫻桃,你把這粥熬好就帶着阿寶回家吧。”
“為什麼,衛姐姐,我要陪你,我不能走。”櫻桃搖頭。
阿寶一聽讓他走,人直接跑回堂屋去了。
小的勸不走,大的定是不能留下。
“你娘還在家等你,我不能冒險把你留下,聽話。”
“衛姐姐,不一定就是瘟疫,趙義哥哥肯定很快就回來,我陪你等。”
衛宓搖頭,拉着她朝院外走,“櫻桃你若當我是姐姐就聽我的回家去,你娘身子不好離不了你,若想幫我就聽我的話。”
櫻桃頭次見她如此強硬,不得已抽抽噎噎的離開,走前還不忘交代,“那衛姐姐我晚上來送飯,你别自己做,萬一不小心點了房子就危險了。”
衛宓:“……好,送到門前就行。”
阿寶見她進屋,抱緊身前的被子眼淚要落不落,神情還挺倔強,“姐姐我不走,我要陪着婆婆。”
“行,不過你要戴好這個,以防萬一。”
阿寶拿過面罩乖乖戴好。
一天過去,趙義還沒回來。
“姐姐,會有大夫來嗎?”
趙義做事穩當,這麼晚還沒回來,估計青城也出事了。
衛宓心頭也亂,還是開口安慰阿寶,“會有的。”
夜色完全籠罩下來,屋子點上蠟燭,燭火搖曳。
王阿婆醒了,有些精神,衛宓盛了粥給幾個老太太喝。
“婆婆,甜不甜?”阿寶趴在床邊問。
王阿婆點頭,“甜,很甜。”
她摸着阿寶的頭,對衛宓道謝,“衛娘子,這次多謝你了。”
王阿婆節儉,紅蠟隻有短短一截,光影微弱明明滅滅,卻也将人映得清楚。
幾位老太太精神很不錯,或許是同病相憐,還樂呵呵相互安慰,說起年輕時的經曆。
王阿婆是二嫁,第二任夫君對她很好,不會打罵她,卻英年早逝,她便守着遺腹子過日子。好不容易日子好了,兒子娶妻成家卻遇災禍,夫妻雙雙早逝。
二旺娘倒是兒孫滿堂,卻都嫌她是累贅,不願贍養,年年為着她的去處三個兒媳婦吵的厲害。
還有兩位老太太因着沒有給夫家留後,被夫家厭棄,被娘家嫌棄,平日靠着女兒過活。
衛宓跟阿寶坐在旁邊聽,直到蠟燭将息,才漸漸結束閑話。
眼看燭火将息,衛宓起身去堂屋找蠟燭,從門縫瞥見院外人影晃動。
她立刻吹掉手裡蠟燭,藏在門後面。
院子裡悉悉索索,有人趴在門上往裡面瞧,說話聲透過縫隙傳進屋裡。
“咱們還是快點辦事,若是被發現就慘了。”
“你慌什麼,又沒人來這一片,那麼個美人白白燒死多可惜。”
衛宓抽出挂在腰間的短刀,緊緊握住。
“你要是害怕就去給我望風去,這美人我就一個人上。”
“那你快點,就一刻鐘時間,村長他們若沒見到火,咱倆吃不了兜着走。”
“知道知道。”
有一陣悉悉索索聲,另一個人應該是走了。
黑暗中門縫處伸進來一扁竹,一點點将門栓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