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君的扮演者在姜逾的眼神下退到一旁補妝，幾個人圍着他叽叽喳喳，她們之間離得很遠——那叫一個女男有别。

姜逾轉過頭打算聽眼前這位執行導演+編劇的女人怎麼狡辯。

“畢竟小說主線抄襲原著《聖曆》。”執行導演說起抄襲來臉也不紅，“《聖曆》中的皇帝|毒|殺|貴君、将軍，謊稱宮殿走水，放出風聲，貴君因為失寵而自焚，将軍熟睡中被燒死，以此逼迫北疆王不得不反。小說則改成另一個故事，貴君因男主入宮失去聖寵，被皇帝設計毒殺了自己的妹妹，導緻精神崩潰，穿孔雀裘墜高樓，而皇帝提前派人通知北疆王入宮，實則去交接兵權，北疆王一入宮就被軟禁。”

“這劇情，兵權說交就交，說進京就進京，”姜逾沒忍住，“沒被讀者吐槽嗎？就算書粉買賬，觀衆也不一定買賬吧？曆史原型是怎麼說？”

“曆史原型的卑彌狐王稱病不出，而且将軍這個角色也不是死在京城。”執行導演揉揉額角，“這劇情我們盤了大半年才開始拍的，一開始出資方是想尊重小說主線，但是被大鵬妹罵‘那你怎麼不尊重原著《聖曆》呢’——大鵬就是剛剛圍讀會上的編劇，她是我妹妹。”

“看不出來雞窩頭大鵬還挺有版權意識的。”姜逾腦海裡閃過大鵬腳上的糖果粉色拖鞋。

“《聖曆》作為近代權謀争鬥的鼻祖，不知道被翻拍多少次了，選擇小說也是考慮到投資回報。”文墨摘了眼睛，露出秀氣的一雙眼睛，她接着說，“原本我們是打算讓流量過來，畢竟粉絲會洗地，替我們圓邏輯，還能刷刷數據、控控評什麼的。但是星雨那邊失約，說徐頌妗檔期緊張。”

“徐頌妗向我們推薦了你，同時在姚歡的運轉操作下，你的形象不錯，演出費也低，而且給你洗地的粉絲多，就頂上了。”執行導演補充道，“這樣我們還能賣王老師一個面子，方便下次再合作組班子。”

……還能組班子？要知道過去的頂流女藝人到了四十多也得跟新一代的争為數不多的毒餅資源，這裡的女人卻自己組局。——等等“什麼洗地，我一糊咖有什麼黑點嗎？”姜逾聽得清楚，但她知道徐頌妗多少是把她當損友處的，但不至于為她花錢買黑通稿虐粉，那可是修圖都得找她收錢的徐頌妗啊！

“你不知道？”執行導演挑眉，她上下打量着姜逾，确認姜逾是說的真話後，開口“《新白》熱度不錯，第一集播出那會——大概也就是你進組前一周吧，你點贊賀祥不如網友長得好看的記錄被翻出來了，還有你之前帶幾個男人去餐廳看開魚秀的事也被翻出來了。今天早上上了熱搜，一堆粉絲在廣場上幫你控評，夢男私底下估計喊着要你給個解釋吧？你不知道嗎？”

姜逾沉重搖頭，回道：“聽說導演要收通訊器，我就把它放在酒店沒帶過來。”她哪敢說光顧着嘲笑徐頌妗去了，之前上網也是單純地顯擺馬甲線跟肌肉，後台信息常年99+，廣場上關于她的内容，不是燒鴨亂嘎就是夢男打架，誰有功夫一條條翻去看。

執行導演拍拍她的肩膀：“節哀，不算多大事，姚歡沒給你發聲明估計是想冷處理。王老師年輕的時候也玩的花，哪有女人沒這麼玩過，不過沒現在傳播那麼廣，熱搜上一天能夠一百多個詞條，你冷個幾天就行了。”

姜逾面上不敢頂嘴，隻敢内心陰暗揣測：“你的王老師現在玩的也挺花的。”

轉念想到自己，冷處理？那不行，她姜逾還想當德藝雙馨老戲骨呢，心下微微一曬，她忽然想到個壞主意。

但事情有輕重緩急，先把作品拍好就行。

姜逾：“咱們先把今天的戲給過了吧。”先把手頭工作搞好，回去她還要上網激情對線。

執行導演點頭：“你心裡有數就行——燈光準備！”

“諸老師補好妝發了嗎？”

“來了來了。”化妝師急急忙忙撒上金粉，因異物導緻的眼澀，使諸姓男演員眼睛帶上了些紅。

即使是同一劇組，同一場景，姜逾必須服務的内容也遠遠少于另一個男性。

比如外型，比如|羞|辱|，比如節食。

拍攝過程十分順利，長鏡頭下，姜逾含着顔料，呼吸沉重，紅色的顔料順着嘴唇流出，而始作俑者正在行宮裡休息，貴君跪地依偎在女人的懷裡，痛哭流涕道：“對不起……妹妹，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顔料糊了一嘴，但還能看，姜逾緩緩吐着字：“……我從未怨恨過你，哥哥，……你在深宮中也有許多的不得己，今後你要小心……。”她努力想撫摸懷中哥哥的頭發，卻隻碰到了金色的孔雀頭冠，在一聲若有似無的歎息聲中，姜逾緩緩閉上了眼睛。

随着手落下的還有一聲男人的嗚咽。

執行導演照例給姜逾補上了幾條近景、特寫的鏡頭備用：“行，拍完了，諸老師等會拍你的退場戲。”

姜逾心裡還惦記着熱搜的事，她現場換完衣服，先跟文墨打了聲招呼，等執行導演點頭确認後，率先回到酒店吃飯。

酒店離這裡有段距離，平時劇組是有車輛負責接送，姜逾沒有租房車，而是順路搭乘酒店送餐的車。

酒店裡，後廚忙碌的廚師與前廳稀少的餐客人就像兩條永不接觸的平行線，窗外黃昏的光線打在灰色厚實的避光簾上，給人以混沌斑駁的感覺。

姜逾手裡拿着通訊器，惡評很多，粉絲維護的更多，比如：——

“我覺得姜逾說的沒問題啊，人家素人就是比賀祥長得好看怎麼了。”

“寶寶說了句實話就要被嘲。”

“講真的，我也受不了那個男明星嗲嗲嘎嘎的樣子，我是男的。”

……

姜逾翻到通訊列表，錢鳴英一天發來的十幾天消息“組好粉絲群了”“粉絲挺激動的”“替你控好評了，安心拍戲”“公司還沒發聲明，歡姐說看你想怎麼做”“你放心，這次就算一個小小的爆點。”

姜逾：“你那邊配合下我，把那個男人的家庭賬戶發給我。”那個男人就是她點贊的文文爸爸。

錢鳴英那會還沒下班，運營部門的人行動很快，直接把賬号信息以及對接内容轉給了錢鳴英。

姜逾打了一筆一萬信用點過去，配文：“不好意思，我很羨慕你們家健康聰明的女兒，有那麼一個美麗耐心的爸爸，給你們一家帶來麻煩真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