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去無所謂的問題,姜逾聽見有人在喊她。
“姜老師!”原來是男主演的替身。
長相精緻、氣質清純,紅撲撲的臉蛋還畫着精緻的妝容,頸環設計别有心裁,隻不過做工有些粗糙,應該是從小商品市場買的,即便此男穿着廉價,還是個職業替身,但這位少男的長相足以稱得上是出衆。
少男臉蛋上挂着淚珠,估計是被廖導以講戲之名實則罵了一個多小時。
姜逾詭異地想起剛剛那一本鄉土文學中對男人的描寫——“俏生生的臉,水蔥似的脖頸,一掐就斷”。
總感覺眼前的男人很适合去鄉土正劇、電影裡演個水靈靈的小侍。
長相嚴肅、不苟言笑的廖導正在招呼着姜逾過去。
見姜逾走神,這位皮膚黝黑、體格精瘦、聲音洪亮的姥太繃緊了臉,像極了鄉土文學中粗俗蠻橫的女人——“脾氣就像熱風下吹拂的麥子一樣倔犟認着死理,微曲的腰背托着沉甸甸的穗,永不倒塌、永不認錯”。
“抱歉,我正在調整。”姜逾在姥太不滿的眼神下果斷認錯。
廖導幹癟的嘴巴抿成一條線,現在臨近中午,這位導演的脾氣也跟正午的太陽一樣火爆:“劁你爹的快點!别脫着你舅入土的時辰,速度找回狀态。”
選秀出身男團成員們正在為男粉們講解:“廖導就是這樣,男人一巴掌,女人降龍十八掌。”
“廖導眼中女男平等啊!”
被罵哭的替身男演員過來安慰姜逾,在場外男粉忌恨的目光下,少男旁若無人地說着車轱辘話。
姜逾禮貌地打斷:“你打擾到我找狀态了。”
男粉十分激動:“笑死,不愧是檢茶判官。”他們對替身男演員噓聲。
後者臉上有些難堪,果斷跑到大棚下呆着。
另一頭的男粉爆發出歡快的呼聲,姜逾擡眼望了過去,徐頌妗仍然是羽毛似的發型,在鼓風機大功率下像海面上的自在鳥兒。
後者好像察覺一樣回望過來,臉上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
姜逾扣上面具,盡力遮掩自己憋笑的表情:“受什麼刺激了?廢墟咖居然開始努力,這樣的她算是突破自我了吧?”
“咔——”外層的男粉果斷記錄下這段隐晦的對視。
“啊啊啊啊晉江是真的!!”
……
廖導調試着顯示畫面,一旁的編劇為她們講解劇情:“雨夜縱馬踩踏男主是南覓雨這一角色高光時刻,更是突出男主性格、弧光的重要劇情,為後續倆人之間的沖突、上一輩的恩怨,埋下了重要伏筆。”
“但是黃小哥還在醫院,所以這段劇情由替身完成,後續我們再補拍上他的正臉、近景。”
道具師在棚内布置無人機道具,一疊的各色線圈看得人眼花缭亂。
姜逾看了眼外頭的大太陽,感覺劇組工作人員真不容易。
雨夜踩踏的高光劇情在半露天的棚内拍攝,隻是相比于穿戴整齊,身上還系着安全繩的姜逾,替身小哥穿得單薄,索性導演并不敷衍,讓化妝師多多給替身小哥吹着造型,力求從頭發絲到腳的精緻。
化妝師還準備了一些草屑用于突出替身小哥的精緻感與脆弱感。
導演掃了眼姜逾,拿起擴音器喊道:“阿妩,過來給小姜墊下肩甲,這個鏡頭參數對着黃思思調了,會讓人更瘦一些,小姜的造型需要再填充下肩部跟腰部才好看。”
“導演真是一視同仁,女男平等地要求美啊。”
場外的男粉們都這麼說,他們拿出通訊器死死盯着場内。
姜逾盯着監視器屏幕,屏幕中正切換着四位主演的個人高光part,比如完全仰拍的音樂節部分,徐頌妗位于屏幕正中間,橫抱着吉他的動作幅度極大,背帶随意地掉下,整個鏡頭由左下至右滑動,顯得徐頌妗潇灑又不羁。
任由道具師幫她填充肩甲,這位白淨的道具師解釋:“男主要額外調參數,方便後期磨皮美白瘦身,所以跟男主同框的時候,你們得調整下身形。”
道具師給她展示黃思思的部分拍攝,整個鏡頭以俯拍的視角展開,放大後的臉上精緻得沒有一絲毛孔,鏡頭聚焦于少男白皙的脖頸與順從美麗的神态,其中遠景極少,就算有,也是突出男主腰身柔軟、全身造型極好。
姜逾想起了《桃夭》《深宮》的鏡頭,大部分機位都是在她的腰腹以下進行拍攝,完全仰視着整個人,即便是坐姿特寫鏡頭,也是由攝影小姐趴在地上完全仰視的拍攝方法,而男人通常會在低位的角度仰着頭,讓脖頸部分繃緊,露出精緻的鎖骨,顯示出順從美麗的一面。
道具師對廖導的審美極為自信:“咱們這幾個鏡頭,還有你上午拍攝的鏡頭,都買了營銷,說不定今天晚上你就能刷到。”
屏幕中回放的鏡頭正是躍馬的一幕,機位中心偏低位仰拍,鏡頭中的姜逾一身亮銀色的盔甲,整個人氣勢如同劍光乍破的利刃一般。
姜逾可以想象是什麼熱搜,這東西《桃夭》劇組沒少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