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震天,霸天虎的首領,一個卓越的領導者和戰士。
但如果還需要給這段話補充點内容,那就是‘在此之前已經銷聲匿迹了多年’。
當初音闆千方百計想拉自己的火種兄弟入夥霸天虎的時候,也闡述了這種情況,隻不過他的形容都是朝着好方向去的,紅蜘蛛指揮官的号召力弱?不,那叫工作環境輕松,不需要承擔來自上司的内卷壓力。現狀堪憂?換一個角度,也可以是‘潛在發展力大好’。由此可見,成員分裂割據,沒什麼幹實事的,人手缺乏,就都可以修飾成‘團隊多元化發展自由’‘多類型人才緊缺’等等。
總之,音闆的一番美化,換來了軍需官在崗多年的兢兢業業。哪怕是在霸天虎最艱難的時刻,線束也由衷相信着如今光景的暗淡隻是暫時的,霸天虎缺乏一個真正的領袖,一旦威震天大人歸來...
而現在,威震天回來了。
線束努力克制着自己眼神的遊移。
下視艦闆無疑是一種懦弱的表現,而直視首領的眼睛又會被視為挑釁——在紅蜘蛛指揮官鸠占鵲巢了多年之後,線束并不想因為不當的舉動引起任何誤會。
短短的半秒内,經過幾番反複的斟酌,線束緊繃嘴線,最終将視線落點停留在了...
霸天虎首領的下巴上。
威震天作為曾經的角鬥冠軍,變形形态是一台重型戰鬥機的軍品賽博坦人,身形健壯高大,格外寬廣的肩甲上起伏聳起的刺狀物也十分有威懾力。相比之下,雖然同樣作為大型機的軍需長身高可以勉強平齊,但是面對面的站着時,他卻總像是在哪裡矮了不止一個頭。
如果時間再延後一點,也許線束真的會思考一下這個問題。
但是現在,軍需長目不斜視的盯着銀灰塗漆上的閃光,他能察覺到首領的目光在他身上掃過了一眼,也許因為和博派領袖相同類别的載具形态,又在胸前的車窗上停留了一瞬:“卡車?”
線束的火種猛然停滞了一下,一股涼意從他的芯底下方襲來。
霸天虎的首領看向一旁紅蜘蛛:“你将一輛載具形态是卡車的賽博坦人招募進了霸天虎?”
“不不。”在威震天猩紅光學鏡的注視下,紅蜘蛛連忙擺手後退:“偉大的威震天大人,這實際上是...是音闆的主意!就是您的情報官身後的小跟...”
不。
對可能牽涉到音闆的認識,變成了一股攝取芯神的恐懼。
但就在小卡車驚慌的想要開口為自己的兄弟脫罪時,威震天毫不留情打斷了紅蜘蛛的辯解:
“音闆已經向我報告過了,紅蜘蛛。”威震天冷哼了一聲,聲音裡卻沒有追責诘問的意思:“你能意識到收集戰士對我們霸業的幫助,說明你還不是那麼一無是處。”
“...哦?哦!是的,威震天大人。”
紅蜘蛛指揮官身後的兩片機翼重新高高翹了起來,他飛快的掃視一眼仍舊站在原地,面無表情的軍需官,掂量了一下自己可以拿他身上什麼樣的優點來邀功:“他統籌的超能量體礦脈的采集工作一向順利。”當然,也不忘加上一句:“這離不開我的指導,大人。”
“收起你的自吹自擂吧,紅蜘蛛。”
不安起伏的火種終于重新落回到了胸腔裡,線束悄悄長置換出一口氣。
但在威震天的面前,軍需長的磁場仍嚴謹平穩。
霸天虎的首領背着手,側目睨視了他一眼,轉身向報應号上的陸地橋環道走去:“過來,軍需官。”
“是的,威震天大人。”軍需長沉穩應答。他跟随着威震天的腳步,保持着稍後一個肩膀的尊敬距離。這個位置令他看不清首領的臉,因此也得不到任何由神情傳遞來的信息。
未知連本身都是令人不安的。線束想。
隻有充足的信息才能使人安心。
往常他收集它們,加以分析與判斷,以此來剝離意外,讓每一件事都能被做到最好。但在渴望着趨向完美的同時,他又懼怕每一個可能由自己犯下的微小失誤,想象着最糟的那個後果,想象着...音闆的失望。
如果他沒有自己的兄弟所相信的那麼優秀怎麼辦?
如果他内芯深處與霸天虎格格不入的那份懦弱見于天日。因為這份恐懼,他是否會作出背叛之舉,從而威脅他人?
但格外出乎意料的是,哪怕種種離奇曲折的悲劇正在線束的腦模塊裡推演,然而此時此刻,他卻并沒有自己所恐懼的那麼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