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拉菲放下了捂住耳朵的雙手,仰頭看向了高大的,正努力把自己高大的身體往牆角裡塞的賽博坦人,“呃...你好,線束?”
“我不好,讓皮屑、塵螨和腦模塊寄生蟲離我遠一點啊啊啊!”
在霸天虎俘虜慘絕人寰的尖叫聲中,拉菲與傑克對視了一眼,兩個被形容為‘長滿腦模塊寄生蟲’的碳基人類都看見了彼此眼中的深深無奈。
“在他眼裡,人類究竟是什麼樣子的?”拉菲不解地問。
“我不知道...也不太想知道。”傑克回答。他們歎了一口氣,認命的舉起雙手,退到了匆匆趕來的汽車人的腳後。
殃厄稍微移了移腿甲,将兩個人類小孩擋了個結實後,又打開了消毒程序,等到消毒液的水汽在裝甲上凝聚了淺淺的一層薄霧,殃厄才伸出手,将手掌搭在線束還在顫抖的肩甲上。
“沒事了,阿線。”大坦克一臉嚴肅的安慰道,“碳基飛飛。”
線束:“... ...”
“我,我沒事。”某種羞恥感催促着小卡車拄着牆壁,慢慢地站了起來。立定站穩後,他又警惕地朝着腳下看了看,确定了視野範圍内沒有人類的蹤影後,才挺直後背,用手掃了掃腰間的能量泵,“我沒事,别讓你們的碳基小寵物再靠近我就行了。”他停頓了一下,湊到殃厄的音頻接收器旁,稍微壓低了聲音,“野生人類的身上有很多細菌。”
“我天天洗澡,誰說我身上有很多細菌?(誰是野生人類啊?)”
線束把即将出口的驚叫壓進發聲器裡,攥着一直緊握在手裡的表格闆,沒向大哥腳下的碳基人類瞥去一點餘光,轉身就走。
徒留還想為人類盟友辯護兩句的大坦克站在原地。(“可是他們真的很幹淨啊。”)
穿過基地長長的走廊,這裡的照明條件其實并沒有比報應号強上多少,年久失修的排燈将彌散出去的昏暗燈光投射到兩側的牆壁上,地面就像籠罩在一層及膝的黑霧中。
線束看着呈現在眼前透明護目鏡上的路線圖,熒色的線路與代表自己的小綠點告訴軍需官,他需要在前方的岔路口右轉,再直行,再左轉,才能到達那座年頭已久的倉庫。
而走到這裡的時候,就已經到達了汽車人的儲藏區。
哪怕作為一個霸天虎,身為軍需長的線束也知道汽車人的儲藏庫裡軍備物資的大緻種類——搶奪能量礦而來的超能量體(數目稀少);地球上可以供給賽博坦人的能源(石油燃料等);武器與基本裝備(同樣數目稀少,賽博坦人多使用自己的生物組件武器);一些破舊的設備與醫療器材... ...
除此之外,就是大片大片的空房間。這裡的戰略價值不高,真正有用的物資稀少,哪怕霸天虎在這裡引燃一顆集束炸彈,所産生的連鎖反應也不會危害到基地總部。所以汽車人們才放心讓線束一個機獨自來到這裡,不僅有他的戰鬥系統已被鎖定的原因在,脖頸處佩戴上的抑制夾鉗也起到了一定作用——它會保證賽博坦人行動的正常,甚至是一些基本功能的使用,但是想要啟動大耗能武器卻是萬萬不可能的。
也因為這裡不是主要活動區,所以出現在這裡的汽車人也近乎沒有。
線束也願意遠離那些‘同胞’,能讓他獨自躲進儲藏庫裡,無人打擾,沒有碳基,不需要為汽車人身上似曾相識的傷口感到尴尬,隻需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正在進行中的統計歸類任務上...那就再好不過了。
他喜歡單調但需要耐心的任務,數據被一點點收集,統計,再進行規整,這是一個漫長而充滿魅力的過程,當你把每一個部分都做到最好,上下鑲嵌,嚴絲合縫的時候,最後呈現出的結果就會像是一件藝術品。
線束在芯中飛快的從一數到十京,再從十京數到百分位,感受到因時地改變而有所慌亂的内心慢慢重歸于平靜,他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繞過了最後一個岔口。
還未等腿甲邁過拐角,另一個腳步聲就從對面傳來。
他猛地停下了腳步。對方卻在一下的遲疑後,步伐依舊不變的走來。
首先映入光學鏡的是大片平坦的胸甲,然後才是藍白相間的頭雕與結構緊密結實的機翼,線束的目光在對方機翼處兩道流線型的紅色塗裝處停留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的擡起頭,目光撞入了對方溫和俯視的藍色光學鏡裡。
汽車人的運輸單位,大太空穿梭機,天火。
“你好,我是天火。”大運輸機和善的,慢吞吞地說,他的目光掃過了線束肩甲上的霸天虎裝置,卻沒有發表什麼意見,隻是繼續慢吞吞的問道,“我能詢問一下,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嗎?”
線束側了側頭雕,将脖頸處露出的抑制夾鉗明白的展現在了對方的眼前,“我來整理儲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