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并不是告死鳥小隊第一次執行救援任務。
實際上,雖然主要的職能是在戰場上回收損毀程度較輕的武器與零部件,但是告死鳥小隊中,并不缺乏能夠進行專業醫療救助的醫生:呼吸器就是畢業于鐵堡醫學院的醫療單位。
除了呼吸機之外,号角,風琴,線束...幾乎每一個霸天虎後勤部的成員都掌握一定的醫療知識,早年間,在告死鳥小隊還沒有經過三輪精簡之前,他們穿梭于戰場之間,确認高級官員的死亡,救助輕傷者,為重傷瀕死之人解除痛苦...順帶熄滅還有生命迹象的汽車人士兵的火種——戰争時期,像這樣的救援小隊有很多,但隻有‘告死鳥’的名号一直沿用至今。
不過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是的,此時此刻的告死鳥小隊,的确僅是一隻搜救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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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天虎的廢棄礦坑位于林地的中央,一處巨大凹地的岩壁開鑿口邊緣,數以十計的采礦機曾經通過幽深的洞口,在不見底的黑暗裡日以繼日地開采能源,叮當聲不絕。
但是當告死鳥小隊降落到預定地點時,舉目望去,隻有一方與周圍崖嶽平齊的碎石堆,仍然在向下滾落沙礫。
線束點開了臂甲,一面瑩藍色的數據顯示屏升起,首領與空軍指揮官的定位信号被層層碎石阻隔,已經模糊不清——礦井坍塌發生的太過突然,如果不是音闆實時捕捉到了坍塌預警,又比對了霸天虎的在線人員數量,也不會這麼快發現威震天大人的失蹤,從而立即派遣出救援小隊。
當然,大量的冗雜數據仍是由線束進行計算的。
當處理效率最快的腦模塊與戰略經驗豐富的霸天虎搭配到一起時,産生的效率遠不能以一加一來概括。在訓練室裡時,音闆和線束待在一起,而當音闆去往檔案庫整理數據存檔時,線束也一并陪同着他的兄弟。寂靜的艙室内,他們不需要用言語來交談,隻有休憩在音闆胸甲前的激光鳥在安睡中發出低頻的鳴叫。
潛移默化的默契正在他們之間成長壯大,線束開始習慣于仔細聆聽音闆的話語,在柔和的聲線,徐徐的教導,在訓練室牆壁的發光中,他的确看到了一個更好的自己,在同樣滿懷期待的凝視着他。
隻要聽從... ...
“砰。”
那是在幾天之前,步|槍的子彈急速旋轉着穿過噬鐵蟲的軀體,将它後面另一坨冰塊中正待鑽出的蟲子也崩碎殆盡。
線束沒有收回槍,他的光學鏡前倒映着準鏡,另一環光暈正在他的側方緩慢升起,亮度正逐漸強烈。線束稍微偏移了槍口,一槍命中了剛剛從冰封中解凍的噬鐵蟲。
然後就是身前的兩隻——
随着手甲連續扣下扳機,兩聲粘稠的爆裂聲幾乎同時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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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闆站在訓練室的隔離闆外,看着室内正舉槍連續射擊的小卡車。
線束周圍密密麻麻的冰坨将室内的溫度拉低到了十度以下,閃爍着金屬光澤的噬鐵蟲正不斷的從中鑽出。而他的火種弟弟轉身,前挪,後撤,沉穩的舉槍連射,每一槍都精準的穿透敵蟲的行動中樞。
單一的優秀是很難形容這種飛速的成長的。
但音闆并不為他的弟弟感到驚訝。
他知道線束的卓越,也比殃厄,甚至比線束自己,都更了解那顆運轉在他的火種弟弟頭雕裡的腦模塊——自神極客之後。
看似全知全能的萬種随意變形、壓縮、膨脹,所需要的不僅僅是一顆最精密的變形齒輪,更需要的是一顆可以進行急速運行計算的超級處理器。
而在他們合而為神極客的那刻,音闆就有幸短暫使用了這樣的一顆腦膜塊,那種超越理解,超越知識,将任何問題都能瞬間整合成可供解讀答案的天賦,來自他的火種弟弟。
那一霎間,隻要他想,所有的困境都會為他開鑿出一個出口,一條捷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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線束看着那些尚未解封的冰坨,數個個螺絲圈狀的小光環正在上面緩慢旋轉着,當它們由暗轉亮,或者說,被點起的那一刻,那就是線束向它們開槍的時機。
透過光學鏡裡的準鏡,當他将步槍指向蟲子那些緻命的部位時,相應噬鐵蟲的那環光暈就會刹那由白轉紅——因為他會在下一刻扣下扳機,徹底熄滅對方的生命活動。
而在噬鐵蟲死後,它頭上的靈光也會消失不見。
幾輪的初步嘗試過後,線束很快掌握了這條捷徑的使用方法。隻用了半個循環時,他就收起連發步槍,環顧了一圈周圍,再次确認了沒有殘餘的噬鐵蟲。
他重新打開了護目鏡。
透明的鏡片遮擋住了光學鏡,一片通明的視野終于逐漸回歸于正常的黯淡。
線束看着向他走來的漆黑間諜機,他凝視着自己的兄弟,對方的面罩上也倒映着因充電不足和腦模塊過耗而稍有狼狽的小卡車,時隔一周的時間,線束并沒有太多的變化,隻是當他凝視着自己的兄弟時,視線落點總是下意識向着對方的頭雕上方偏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