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就是,他老覺得自己娶的這個娘子跟自己的關系并不像夫妻,而是姐弟般的血緣關系。
他扇了自己一巴掌,讓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部都抛出去。
在房間内的陸姮自然能用神魂察覺到淳于締的小動作。
一瞬間覺得好笑。
不過很快她就恢複了理智,整個人的氣質變得冰冷些。
她翻遍了整個這少城主的整個房間,沒發現半點可疑東西,更别說與魔族相通的線索了。
陸姮在房間内踱步,右手抵上下巴,像在思索着些什麼。
若不是被藏在某處,莫非是在身上。
其實在慕容熙的叙述中,有一點十分不合理。
如果說這少城主淳于締通敵魔族,那麼作為父親的城主在其中扮演的真的是一個大義滅親的英雄人物嗎,還有為何要拉上整座府中的親眷一同祭陣。
在十殺陣中,隻要有神器作為鎮壓的存在,那麼隻需要一位在真仙境以上境界的人作為看守便好,不然,就算拉十個大乘期修士,也一樣會被反噬而身隕道消。
永城府中人,陸姮都一一觀察過,這些幾乎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那麼祭陣的意義又在于何處。
而陸姮自從來到這秘境之中,一次都沒有見到這位所說的管理有方的城主大人。
隻聞其名,而從未見過其人,換言之,他真的還存在,或者說他真的還活着嗎?
她去過城牆邊境,那裡有一道極其強悍的結界,不讓人出去,就連前世她強行突破金仙境時都打不破。
同樣的,她在城門處觀察過,每日出城的人有多少,在宵禁關城時就有有多少人進來,且一人不差。
簡直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法陣,将所有人要囚禁在這所謂的永城中一般。
想到此處,陸姮的眼眸晦暗起來,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瘋狂。
顯然,現在留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慕容熙的神魂在慢慢消散,如今,最多隻能再撐兩天。
慕容笙的煉器也還未走上正确的軌道,而這一切的源頭都是淳于締。
若不是他裡通魔族,那麼永城就不會被入侵,後來的悲劇也就不會發生。
對,隻要殺了淳于締,他這麼愛她,一定也會願意為她犧牲的吧。
陸姮的眼珠中閃過一絲癫狂的紅色,顯得有些駭人。
她唇角微勾,像是想到了什麼好點子。
淳于締則是在門外吹了半宿涼風,等到月上中天,覺得自己的娘子都睡着了這才進去。
沒曾想陸姮就坐在那裡,跟他離開時一模一樣。
他不禁覺得有些尴尬,雙手背在後面交叉,都快要打結了。
屋子裡紅燭輕輕燃着,偶爾發出“噗嗤”的灼燒聲。
“沒事的,夫君,過來坐吧,我正好有些話想問你。”
床上的女子眉眼如畫,嬌俏的臉龐在燭火的照耀下顯得分外娴靜。
淳于締在這樣的環境之下,不知怎的,心中像是放下了些生疏。
他放輕動作,坐在床榻上,榻上的錦被還是新婚夜的朱紅,身旁的人還是當時之人。
慢慢轉頭,看着娘子的側顔。
潑墨的長發如緞綢,不自覺地伸出手去撫摸。
或許是燭火太過溫暖了,他覺得此時的盧珠跟白日裡大不一樣。
白日裡她就像是一隻高傲的鳳凰,刻意僞裝成了柔順的白鶴,但高傲的脖頸從未低下來。
現在更像是他認識的那個盧珠,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回來之後自己的記憶總是模糊不清,但相處之間的感覺不會錯。
這個在自己眼前的人更像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在戰場上溫柔地為受傷的士兵包紮傷口的,與自己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有着深厚情誼的盧珠。
“娘子,你”
淳于締話還沒有說完,眼前的女子就搖了搖頭,示意他不必多言,用一隻手捂住他的嘴。
眼前人笑意盈盈,對上的那對眸子中如泓了一波秋水。
此時淳于締什麼話也問不出口了,隻是輕輕伏身,靠近盧珠的額頭,烙下一個吻。
或許他自己也沒意識到,在白日裡不讓他靠近眼前人的法術此時已經不起作用了。
視線再往下,是女子嬌豔欲滴的紅唇,嘴角微翹,像是在笑着。
可甫一擡頭,見到的卻是一雙沁着霧氣,蓄滿淚珠的眼眸。
淳于締忽然感受到一陣悲傷傳來,喉間微微哽咽。
還沒來的及說什麼,他就感覺到一陣暈眩感傳來,随即失去了意識。
盧珠接着他墜住的身形,淳于締正好靠在她的肩頭,像極了一對鹣鲽情深的夫妻。
紅燭燃盡些許,滴下紅色的蠟滴,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來,同時一滴晶瑩的淚珠悄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