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林秀根本沒在意,反正他婆婆是個什麼東西他比誰都清楚。
王冬翠的聲音隐隐傳來,“對了,你家二房小子到底做什麼去了,前些年聽說學什麼醫術,這都多少年了,咋還不回來?”
“回什麼回,前幾日還寫信說要去軍營呢,那軍營是什麼地方,沒個一年半載的能出的來?”
王冬翠立刻急了,“這事你咋不早說,要是周紅花把人給我送回來咋辦?”
“嫁出去的哥兒潑出去的水,你咬死了竹哥兒的清白沒了不就成了?”
“倒也是……”
聽着這些話,林秀猛地想起來,他之所以對江清淮沒印象,是因為根本就沒見過,上輩子江清淮回了軍營後不多久就受了重傷死了,根本沒回來。
算算時間,不就是這會兒嗎?
至于江清淮死了以後張荷花說了什麼,看看她現在的态度不就知道了。
林秀擡眼看過去,隻聽張荷花壓低了聲音道:“當初我們兩房分家的時候,兩個老的非要把多出來的一兩銀子留給淮小子,說什麼他早早就出了門沒拿過他們的東西,早知道他到現在都不回來,我是怎麼都不會點這個頭的。”
*
江長順和周紅花緊趕慢趕,半個時辰不到就到了鎮上。
鎮上有個老秀才,他們每回要寄信都會去找人家,家裡三個孩子的名字也是人家給起的。
說起江清淮的名字,也是緣分,當初江長順帶着小江清淮來鎮上賣柴火,恰好遇上剛從藥鋪裡抓了藥的老秀才。
擦身而過的時候江清淮突然停下叫了老秀才一聲,提醒他檢查一下藥有沒有拿錯。
當時江長順還覺得兒子亂說,結果江清淮說的有理有據,連他聞出的藥材名字都說的清清楚楚。
老秀才将信将疑地回了藥鋪,一檢查果然拿錯了,藥房夥計把他和别人的藥搞反了。
老秀才感激壞了,不僅給江清淮改了這個名字,還建議江長順把兒子送去府城的太醫局學醫,說他極有天分。
老秀才身上有些舊疾,天氣一冷就容易感染風寒,所以江長順和周紅花隻要上門就一定會給他帶些臨南山上的藥草,一來二去的兩家熟的就和親戚似的。
老秀才一見兩人就笑眯眯的,“可是淮小子又來信了?”
江長順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是我們想給他寄一封,出來的急,啥也沒帶。”
“啥也不用帶,”老秀才一瞪眼,“早和你們說過多少回了,還客氣啥?”
“是是是,”江長順扶着老秀才往裡走,周紅花跟在後面解釋了一番。
老秀才聽得直歎氣,“自古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這話一點沒錯。”
“這麼說,這門親事你們已經認了?”
周紅花點頭,“算是吧,我瞧着那孩子性子不錯,這幾年阿淮的親事确實也耽誤了,要是能借機把他叫回來也是好事一樁。”
老秀才雖然不贊同,但也能理解。
太醫局那邊的課程安排是五年,但江清淮三年就提前結了業,緊跟着他就去了軍營曆練,從軍營出來又馬不停蹄地去了居養院做事,江長順和周紅花在家裡盼啊盼,結果上回來信,又要回軍營去。
做爹娘的能不着急嗎?
“如此也好,你們等等,我這就替你們寫。”
老秀才把信拿過來後,周紅花從荷包裡摸出十文錢塞給他,老秀才不肯要,又給退了回來。
“秀才叔你就拿着吧,紙墨可都貴着呢。”
“這算什麼,我還等着阿淮回來替我看病呢。”
每回老秀才都這麼說。
周紅花最後還是塞了五文錢。
趕在天黑前把信送去了官家驿站,兩人這才松了口氣。
剛到家門口就聞見濃郁的藥草香氣,屋檐下還放着一筐白蘇葉,旁邊的小藥爐裡正咕嘟咕嘟地熬着藥汁。
卻不見兩個孩子。
林竹睡的那間屋門倒是開着。
周紅花以為林竹出了什麼事,趕緊走過去。
江雲月趴在床邊,腦袋鑽在被子裡不知道在做什麼,看起來好像很忙的樣子,江雲野比她還要離譜,他一隻手抱着一個竹碗,另一隻手捂着自己的眼睛。
“你倆幹什麼呢?”
江雲野分開指縫看了她一眼,小聲道:“娘,我們在給竹哥兒敷藥呢。”
江雲月從被子裡鑽出來,腦袋上的頭發亂七八糟,小臉蛋紅撲撲的,不知道是悶的還是熱的。
周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