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飯,江清淮還回院子裡熏他那幾條烏蛇,江雲野想過去,被周紅花一把拽住,“擦臉去,忘了你大哥說過什麼嗎,小孩子不睡覺長不高。”
江雲野噘着嘴很不樂意,“我就幫一會兒。”
“不用你,”周紅花轉頭看了眼坐在小爐子邊的林竹,眼底閃過一絲笑意,“竹子你去。”
林竹一愣,“我?”
江雲野:“娘,竹哥會害怕的,還是讓我去吧。”
“有什麼好怕的,蛇不都讓你大哥弄死了嗎?”
周紅花給林竹使眼色,“快去。”
林竹有點明白她的意思了,紅着臉無措地往外看了一眼。
“快去呀。”
林竹邁開腳步,一步一挪,看起來很是緊張。
聽見腳步聲,江清淮以為是弟弟,拿火鉗子夾了個蛇頭就去吓他,結果剛一轉身就看見了林竹忐忑的臉。
要收回已經來不及了,黑漆漆的蛇頭就這麼伸到了林竹眼前,下一刻,早上的場景仿佛再次重演。
短暫的怔楞過後,江清淮暗罵了自己一句。
林竹跌坐在地上,屁股處的疼痛都感受不到了,他隻覺得懊喪無比,怎麼又被吓着了呢?
都兩回了,明明兩回都不是多吓人的事。
就在林竹愈發緊張忐忑的時候,一隻幹淨的大手伸到了他跟前,同時響起的還有一個清潤的聲音,“抱歉,我以為是小野,能起來嗎?”
林竹擡起眼朝上方看過去,眼底帶着一絲小心翼翼。
這一幕和早上根本就是一模一樣。
江清淮又罵了自己一句,在軍營裡待了那麼久,居然連這麼簡單的分辨腳步都做不好,實在是說不過去。
他索性蹲下身來,聲音也放輕了些,“可是又摔到那裡了?”
距離太近,江清淮身上清冽的氣息鑽入林竹鼻尖,林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點。
江清淮立刻按住他,“别動,你想重複受傷嗎?”
林竹低下頭,像個做錯事的小孩,纖長卷翹的睫毛撲下來,軟軟的,絨絨的。
江清淮心裡愧疚的不行,也顧不上什麼該不該了,幹脆直接彎下身把人抱了起來。
“别動。”
林竹不敢掙紮了,隻能僵着身子躺在江清淮懷裡,臉頰燙的快要燒起來。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人還可以這樣把人抱起來。
廚房門口的周紅花滿意地把頭縮了回去,喜滋滋地想看來這門親事沒什麼問題了,得趕快把日子定下來才好。
江清淮小心翼翼地把林竹放在床上,然後轉過身去,“你脫衣裳吧,我替你檢查一下。”
林竹翻身坐起,小聲道:“不,不用了,不疼。”
江清淮早上看過他的傷,了解情況,方才那一下應該确實無大礙,便也沒堅持,起身出去了。
這一晚林竹沒怎麼睡着,因為江清淮一直沒睡,整夜都在院子裡熬藥膏。
倒不是他動靜多大,相反他很安靜,周紅花和江長順都沒發覺。
隻是林竹覺得自己如今也算是江清淮的夫郎了,哪有漢子在外頭忙,夫郎卻在屋裡頭呼呼大睡的,但要他起來幫忙,他又不好意思,隻能這麼幹躺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聲公雞的打鳴聲撕開了昏暗的天幕,天光終于有些亮了。
江清淮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手邊的爐子一直點着,冷倒是不冷的,就是坐久了腳有點麻。
昨日在山裡尋了一整天也才挖到了四五根紫草根,等曬幹是來不及了,隻能手動烘幹,然後加上些别的藥材熬成藥膏。
折騰了一整夜總算熬好了。
他把熬好的藥膏刮下來仔細地裝入白瓷罐中封好,想了想又随手撿了塊竹子左削右削,削出一根扁平的棒簽來。
耳邊傳來開門的動靜,江清淮轉頭看過去,笑了一下。
今日總算沒吓着人家了。
林竹小步走過來,輕聲問道:“你,你要用水嗎,我去燒。”
江清淮湊近看了眼他的眼睛,“夜裡沒睡好?”
林竹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