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了一聲,然後把背簍卸下來交給林竹,“拿去吧。”
林竹拿了就走。
江清淮失笑,“白日裡還說他膽子小,我看膽子一點兒也不小。”
天早黑透了,一般大家為了省燈油錢都會早早用完晚飯,但江家為了等江清淮才到了現在。
江清淮簡單說了下鎮上的事,重點說了在老秀才家的事,在買藥所那些一言帶過了。
江長順和周紅花也沒當一回事,所以當江清淮拿出十兩銀子時,兩人都傻眼了。
江長順筷子都掉了一根,“那幾條烏蛇竟賣了十兩銀子?”
江清淮嗯了一聲,輕描淡寫道:“這回運氣好,抓了幾條品相好的。”
周紅花拿起錢袋子掂了掂,“真是十兩,這來錢也太快了吧。”
兩人感歎過後又對視了一眼,然後齊刷刷拿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江清淮。
江清淮:“……”
他知道他爹娘的意思,無非就是覺得他回來的時候身無分文有些不合理。
他解釋道:“好的藥材可遇不可求,而且我花的也多。”
在太醫局裡待了三年,其實隻有兩年半,前半年算是考核期,合格了才能拿到正式入學的資格,當上局生。
這個階段規定是需要一年的,江清淮隻用了半年。
兩年半裡,江清淮一直表現優異,拿了不少獎銀,其中大半寄了回來,餘下的才留給自己。
兩年半局生結業,江清淮一下子拿到了五十兩的賞銀。
那是他最富有的時候,可惜接下來的軍營和居養院都是沒俸銀的,江清淮又好鑽研,平日裡時不時就買些醫書和藥材。
要知道,這倆可都是無底洞啊。
聽完他的解釋,周紅花又好氣又好笑道:“你不是會做那藥膏什麼的嗎,為啥不做些拿出去賣?”
江清淮笑嘻嘻,“都給傷患用了呗,沒多餘的。”
周紅花:“……”
合着自個兒貼錢給朝廷辦事呢。
江長順把掉在桌上的筷子撿起來,笑道:“你前兩年寄回來的銀錢我和你娘都給你留着呢,一個字兒都沒花。”
江清淮愣了一下,“什麼?”
周紅花也笑,“給你留着娶媳婦兒呢。”
說着她看了眼林竹,眼底笑意更深。
“昨晚我數了數,五十兩是有的,等你倆成了親全給你們。”
林竹低着頭不敢開口。
江清淮震驚,他回來自然也是計劃過一番的,但完全沒想過先前寄回來的銀錢。
畢竟當初他走的時候家裡那幾兩銀子幾乎都給他帶走了,這些年家裡田少,弟妹又小,要攢下現今這份家業爹娘該吃了多少苦?
若是早知道,江清淮也不會安心在外待這麼久。
周紅花笑着給江清淮夾了一筷子醋芹,“既然都說到成親的事了,明日我去找媒婆議定個好日子,雖說竹子已經在咱家了,但該有的樣子還是得做做嘛。”
林竹偷偷看了江清淮一眼。
江長順也在看江清淮。
江清淮把醋芹吃了,然後點了下頭,“好。”
江長順瞬間松了口氣。
應下後江清淮看了眼林竹,笑道:“你覺得如何,我們先前說好的。”
林竹愣了一下。
江清淮無奈道:“你忘了?就先前替你治傷的時候啊。”
林竹這才恍然。
“害,”周紅花笑的愉悅,“你們兩個私底下都說好了,怎麼也不曉得和我們說一聲?”
害她還三番兩次試探。
飯桌上的氣氛一下子歡騰起來,江雲月高興道:“我們有大嫂啦。”
江雲野迫不及待:“娘,我們房間是不是可以換回來啦?”
江清淮拿筷子敲他腦門,“做什麼,嫌棄你大哥?”
“不是啊,”江雲野摸着自己腦門,苦着小臉道:“大哥你太高了,晚上被窩裡可冷了,你一翻身就呼呼地往裡頭灌風。”
“而且你還搶我被子。”
江清淮:“……”
周紅花也笑的不行,“不是你大哥的問題,是被子,我想着天兒要熱起來了就沒做新的,舊被子确實小了些。”
江清淮卡着江雲野的脖子,“聽見沒有?”
江雲野委屈巴巴說聽見了。
桌上大家都笑了。
江清淮收手時餘光瞥見他娘身邊的林竹,看見他頰邊一個淺淺的小梨渦。
難得,終于笑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