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冷笑,“是你娘叫你說的吧,現在要賣紅蓋頭,然後呢,是不是嫁衣也要賣?本來這些都該你們家準備,我不同你們計較,自個兒全備好了,為這事都不知道叫村裡人笑成啥樣了,現在你還有臉說要賣?”
在他看不見的角度,齊春雷表情有些扭曲,但轉過去的時候又換上了一臉的笑,“不是娘叫我說的,是我自個兒,害,其實我就是想湊一湊給你買個首飾,總不能叫你被林竹比下去不是?”
被他戳中了自己的點,林秀臉上的怒容消了些,齊春雷見狀,忙順着這個點去哄,一邊哄一邊勸,最後還是哄的林秀點了頭,答應把喜服和紅蓋頭賣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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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鎮裡那些婦人貴人喜歡晚上拜堂,但鄉下人為了省燈油錢和蠟燭錢,一般都會提早。
吉時一到,一對新人就并排站在了高堂之下,周紅花和江長順都換上了幹淨的衣裳,笑呵呵地受了禮。
林竹頂着紅蓋頭什麼也看不見,好在有江清淮在身邊,禮畢的時候也是他一路拉着他進了新房。
周麥子和張小羊一左一右笑嘻嘻地看着兩人喝了交杯酒,最後又挑了紅蓋頭。
等兩人眼神暧昧地離開後,江清淮問林竹,“累嗎?”
林竹搖搖頭,餘光瞥了一眼江清淮後又迅速移開,白皙的小臉上像塗了一層胭脂似的,好看的緊。
江清淮不知怎的也緊張了起來,他站起身,丢下一句,“我去給你找些吃食。”就跑了。
林竹悄悄呼了一口氣,他掌心全是細密的汗水,想拿帕子擦,可手頭隻有一塊喜帕,是新買的,他有點舍不得,于是隻能張着手小口小口吹。
江清淮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林竹鼓着腮幫子給自己吹手,吹着吹着還露出懊惱的表情,像是嫌幹的太慢。
江清淮笑出了聲。
林竹趕緊把手縮回去,本就紅通通的小臉這下快滴血了。
“忙什麼呢?”
“沒,沒什麼。”
江清淮把端來的兩隻大碗放到一邊,坐下的同時順勢拉過林竹的手給他擦汗。
用的正是林竹方才舍不得用的喜帕。
林竹委屈道:“這是新的。”
他剛才都吹半天了,其實已經快幹了。
江清淮失笑,“不用咱買它做什麼呢?”
林竹小聲把上午張小羊的話告訴了江清淮。
江清淮表情沒什麼變化,“你想賣嗎?”
“我聽你的。”
“這是你的東西。”
林竹猶豫道:“我若是賣了,你會不高興嗎?”
“不會啊,”江清淮搖頭,“這本來就是你的東西。”
林竹想了好一會兒才道:“我想賣。”
“嗯。”
林竹低頭看了眼身上的喜服。
“喜服也想賣嗎?”
林竹點點頭,“咱們的喜服做工很好的,放在家裡也是浪費了。”
其實村裡家家戶戶都是如此,畢竟過日子不容易,都恨不得一文錢掰成兩文花。
“也好,你決定就行。”
林竹笑眯眯地嗯了一聲。
“吃點東西吧。”
“嗯。”
江清淮沒坐多久就又出去了,外頭已經開席,他被拉着喝酒去了。
外頭熱熱鬧鬧,林竹一個人也不無聊,他有好東西吃。
周紅花給他留了好些肉和菜,肉一看就是挑揀出來的,肥瘦相間,香的不得了。
大半碗肉上面蓋着辣菘菜,堆得都冒尖了。
另一碗也有菜,底下是白飯。
今日人多,一大鍋米飯裡大半都是雜米,白米很少,周紅花雖然大方,但全做白米那也是不可能的。
村裡好些人家辦喜事都喝稀粥呢。
但林竹這一碗一粒雜米都沒有。
林竹吃着軟軟糯糯的白米飯,眼淚都差點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