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黑了下來,林竹趁着周紅花沒注意,偷摸溜到後院院門口往外張望。
方才周紅花回來的時候,江清淮一溜煙就跑沒影了,到現在也沒回來。
正想着往山腳那邊走走,耳邊突然聽見一聲熟悉的呼喚,“竹子。”
林竹面上一喜,“阿淮?”
江清淮晃了晃樹枝,發出點動靜,把林竹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看見他的一瞬,林竹就笑了。
他快步跑過去,仰着臉對樹上的江清淮道:“你小心一些。”
江清淮輕松一跳,落在林竹面前,“娘還氣着呢?”
林竹點了點頭,“娘好像真的氣得不輕。”
江清淮歎了口氣,朝後靠在樹幹上,“這回我的确有些魯莽,我低估了做蜜餞的難度。”
他一本正經地反思,“估摸着還是你說的對。”
林竹:“什麼?”
江清淮:“得加鹽,光加糖是不行的。”
林竹:“……”
他恨不得去捂他的嘴,“你别說了,娘要是聽見肯定更氣了。”
江清淮笑了一聲,“我才不會去她跟前說呢。”
周紅花氣到方才用晚食都沒叫他,林竹便從衣襟中取出一個布包,那裡頭是他偷偷藏的餅子。
江清淮眉眼都笑開了。
耳邊聽見周紅花在屋裡叫他,林竹忙道:“我先回去了,你快吃。”
江清淮喊了他一聲,叫他晚上給自己留門。
林竹應了一聲就跑了。
*
收拾好廚房,周紅花一邊擦着手上的水一邊往屋裡走,結果剛穿過堂屋就瞧見一個巨大的黑影在前面鬼鬼祟祟地挪動。
周紅花吓得剛要驚呼,那個黑影就喚了她一聲,“娘。”
周紅花:“……”
細看之下她才發現,那黑影之所以巨大,是因為江清淮懷中抱着今日從鎮上買回來的木桶。
她差點氣笑了,“誰叫你回來的,一回來就吓人?”
江清淮:“……”
他啥時候吓人了?
“你搬這玩意兒幹什麼去?”
“我給竹子泡澡去。”
周紅花走過來,伸手在江清淮衣襟處左摸右摸,“真是泡澡,不是别的?”
江清淮無奈道:“娘,我真的知道錯了,這木桶這麼大,我總不能用它做蜜餞吧,那得擱多少糖?”
周紅花:“……”
你還敢說?
她擡起手利落地抽了兒子一巴掌,“啪”的一聲,聲音很大,但落在江清淮背上卻不算多疼。
江清淮作出一副痛苦的表情,“娘,你輕點打,别吓着竹子。”
周紅花重重地哼了一聲,“都娶了媳婦兒還這麼胡鬧,一點也不會過日子……”
江清淮由着他娘數落了好一會兒。
見他認錯态度還算誠懇,周紅花暫時放過了他,“下回再這樣定不饒你。”
林竹趴在門闆上緊張地聽着,等那邊傳來關門的聲音忙把門拉開,“阿淮。”
江清淮把木桶抱進了屋裡。
“你脫衣裳,我去提水去。”
林竹愣了一下,“我方才已經擦過身了。”
江家人愛幹淨,習慣每日把自己收拾的幹幹淨淨的,哪怕不能沐浴,擦身也是少不了的。
“我拿澡豆給你泡水。”
林竹更驚訝了,“不是說天熱容易上火麼?”
天氣還冷的時候,他日日都用澡豆泡足,後來天熱了便停了。
江清淮一邊開藥箱一邊解釋道:“我把方子調整了一下,天熱也是調養的好時候,不能浪費。”
“哦。”
雖說已經做過那種事,但在江清淮面前脫衣裳還是頭一回,林竹到底還是不好意思。
等江清淮提完水後,他還站在原地沒動。
江清淮好笑道:“你就把我當大夫,脫吧。”
見林竹還是羞的滿臉通紅,他隻好轉過身去,“現在可以脫了吧?”
林竹動作飛快地除了衣裳,擡腳跨進了木桶裡。
水溫有點燙,但對林竹來說正合适,而且這個木桶也很大,他可以盤着腿坐在裡面。
“好,好了。”
江清淮這才轉過身來。
屋裡沒點燈,隻有從窗紙裡透進來的月光,林竹瑩白的膚色瞧着跟玉似的。
隻是玉面上有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