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耀沒能到外院去住,連原本住在外院的楚尋也被楚子義打發住進了歸雲院。
楚珺早在提醒楚子義之前便把楚耀接到自己院子裡,侯府的管事聽了楚珺的吩咐一早儲備了不少糧食,府中下人也被約束着如無必要不得外出,楚珺管不到哥哥的外院,之前訓練的女侍衛早已在内院加強了巡邏防務。
等到楚子義騰出手來後院安排府中家眷,就見妹妹已經把内院防護的如同鐵桶一般。
楚子義苦笑:“妹妹果真有娘當初的風采,隻是侯府怕是不能久留了。你這段時間抓緊把家裡該帶走的東西收拾妥當,萬一京城不穩,我随時派人送你們出去。”
聖上還是低估了百姓的力量,叛軍在取得幾次小規模的勝利之後迅速壯大,派去的平叛将軍無法遏制其升勢,陷入膠着。朝中老将多駐紮在外,碰上周邊異族乘亂作惡,輕易不能回援,除了嚴防死守竟找不到破局之路。
“哥哥會跟我們一起走麼?”楚珺心心念念要把楚子義一起帶着跑路。
“哥哥身為大興臣子,怎可臨陣脫逃,若大興官員全都隻顧逃命,家中妻兒城中百姓又怎麼辦?妹妹身為楚家女,可不能給哥哥拖後腿。”
自知挽回不了楚子義,楚君隻能為以後做打算。大興都城在不遠的将來城破,失去理智的叛軍燒殺搶掠,侯府的鋪子那會早就被燒光搶空,楚珺一合計,該關門的關門,該遣散的遣散,夥計幫工多給了銀錢讓他們自謀出路,庫房财務能帶走的帶走,不能帶的也事先找了妥當之地隐藏,隻等将來再找回。
如此又過去大半個月,楚子義當值的某天半夜,突然遣了侍衛回府通知楚珺,馬上收拾細軟,由侯府的親衛帶着離開京城往皇家行宮的方向轉移。
仿佛遲遲不落地的靴子終于塵埃落定,錦繡院裡衆人有條不紊的很快收拾妥當,一如這段時間以來的訓練有素。楚珺把睡的迷迷糊糊的楚耀喊醒,穿好衣服裹上披風,交給剛接到消息便被她喊來後院的郭放,“一會不管出什麼亂子,都要寸步不離的跟着小少爺。”
哥哥那裡不用楚珺操心,錦繡院裡整裝待發,翠屏卻帶來個壞消息:“侯爺派來的侍衛也通知了歸雲院,小丫頭回來說沒聽見那邊院裡有動靜,姑娘咱們要先走麼?”
楚尋不跟上來,他們走個屁啊。
前一世,不提自楚尋進府之後,楚子君對他各種言語之間的刁難,兩人真正矛盾爆發就是這次的事。這一回有楚珺提醒,楚子義半夜覺察不對,便立刻派人回來通知他們撤離。前一世可是一直耽擱到天亮才有侍衛帶消息回府,乍驚之下,滿府亂糟糟的不說,楚子君還借着混亂的局面先一步催促侍衛離開,把楚尋丢在侯府中,若不是有長随護衛,楚尋差一點被沖進府中的叛軍殺害。
楚尋住進歸雲院之後,楚珺事情多,也沒再去套過近乎,總想着她隻要不使壞,楚尋自然會跟他們一起離開,誰能想緊要關頭還能出簍子。
點了一隊侍衛跟着,楚珺氣勢洶洶沖向歸雲院。
楚子義分給楚尋的侍衛因為顧及侯爺夫人,隻焦急的在院外等待,見楚珺過來,像立刻找到了主心骨。
楚珺也沒搭理,徑直跨步進了院子。新夫人身份本就不好明說,住進歸雲院以來更是低調,院子裡伺候的人并不多,此刻全都收拾好了包袱零零星星的立在院子裡。
楚尋身邊的長随,個子矮小顯得挺機靈叫寶德的,一看到楚珺過來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夫人不讓少爺收拾東西,把少爺叫進内室一直沒有出來,也不讓小的跟着,這可怎麼辦?”
楚珺記憶中,楚尋後來稱帝追封的生母姓薛。楚子義娶的新夫人也姓薛,加之楚尋并沒有胡人相貌,楚珺一直弄不清楚這位新夫人與楚尋生母有什麼關系。隻是楚子義信任,楚尋又願意親近,楚珺從來沒想過歸雲院裡會出什麼纰漏。
推開門,薛氏一身正裝,好整以暇等着,似乎知道楚珺一定會來。
“楚尋人呢?哥哥派人來接我們,立刻就要離開了。”
“要走你們走,楚尋本就不屬于侯府,我已經把他送去他該去的地方,就不勞煩楚子義了。”
楚珺一陣頭疼,心說認親那會不提,這會倒急着撇清,這女人腦子是不是壞掉了,也不理睬她,隻打開門讓侍衛進來搜查。
翻箱倒櫃之後侍衛來回禀:“裡裡外外都找了,沒有人。”
“整個内院我都派人圍着,人肯定沒有出府,給我繼續找。”楚珺現在覺得前一世楚尋被滞留在府中或許不僅僅是楚子君一個人的緣故,隻是府裡那麼多人急着要離開,她還得跟薛氏在這裡扯皮,真真讓人惱火不已。
眼見着天已蒙蒙亮,楚珺撫額,“把夫人帶走,跟耀哥兒他們一起走,去了莊子上看管起來,等我回去再定奪。”
喊來萍姑姑跟郭放,讓他們随楚子義派來的侍衛先行離開,楚珺決定留下來,先把楚尋找出來再說。不管怎麼樣,這一世再不能把那小子一個人丢在府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