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二。
一。
閉上眼睛的解裁春,倒數三秒,睜眼。
卷土重來的土匪們,倒了一地。
嗯,不對,不是這個。
是奉命前來捉拿他們的劍修們,一個個癱倒不起。
現場修為最高的大師兄溫孤懷璧,雖然被引渡生死的喪禮樂聲震懾,仍保留着些許的力氣。不愧是備受随水峰青睐的大弟子。
他匍匐着前行,抓住解裁春裙擺,“不可能,你是怎麼辦到的?以生死秩序制服住修仙之人的送葬行列,從來沒有修真之人的餘地……”
“費清明縱然身懷劇毒,使不出玄妙的招數。卻依舊是修者之姿,隻是暫時被封印住。他是實打實修行過,且卓越的修者。”
“你是如何做到避開千古不變的秩序倫常,為他開辟捷徑?”
費清明從高處一躍而下,一腳踢開溫孤懷璧無處安放的手。
作為母親庇護自己重視的子女,是理所應當。他并沒有做錯什麼。費清明理直氣壯地掏出錦帕,從蓄水壺裡倒了水,濡濕了,給她擦手。
外面的髒東西就不要帶過夜了。碰了會鬧肚子的。
要是方才溫孤懷璧頂多懷疑費清明修行的招數有異,現在他都懷疑小師弟的腦子有異常了。
這真的是他那古闆、正直的小師弟,而不是被哪裡的孤魂野鬼奪舍,中了蠱毒?
這是放山上山下都要抓去辟邪的吧。
解裁春扶住額頭,“不用懷疑,這就是你的小師弟。從前他對無情道熱衷,現今他對娘道熱衷。并不代表他劍走偏鋒,而是踏入蒼天大道。”
無情道是費清明的道,娘道也是他的道。
他既在無情道上修行不精,也沒能真正揣摩出娘親的真意,就隻能成為一個無情的娘親。
若他不想對認定的孩子無情,就隻能對他者無情。
總而言之,不要從無情道修者身上找人心。
解裁春拍拍費清明的下巴,示意他收起那副不忿的,外邊街溜子帶歪了自家孩子的義憤面容。
出門在外,多個朋友多條路。再不濟,也要把朋友當成路踏過去。
大家都是有用之人。
“溫師兄,要想知道答案,就要有回報。”
新得了一批情報員的解裁春,可謂是兩袖空空,錢袋子吃緊。
坐吃金山銀山,花幾輩子都花不光的劍修們,特地送到門前,她不趁機敲詐一筆,都對不住人家千裡迢迢,禮輕情意重的情分。
“我就不客氣,先收取一下定金。反正你們劍修有的是方法撈取魂玉,其他身外之物,就由我代勞了。”
解裁春命令費清明,扒掉在場修士随身袋子和外袍。
費清明修無情道時,是一個好打手。修起娘道,就是一位精打細算的英雄母親。
眼裡有活。
費清明不僅扒了劍修們的外袍、袋子,順帶連他們随身配件,發簪、本命劍也一同薅了。到時送進黑市轉手變賣就是一大筆财富。
費清明本來想要連同裡衣,都一同給随水峰的弟子們扒走。
但解裁春想了想,一群渾身赤裸的家夥,深更半夜,在大庭廣衆之下群聚,還層層疊疊地倒在一起,那畫面實在是太不好看。
而況,其中還有不少問道宗門人,一旦傳播出去,那真的是丢臉丢大發了。
經此一役,問道宗本來能給他們一個快活的出路,後面隻能演變成給他們一個惡毒的死法。
不知是出于曆年費清明和溫孤懷璧你争我搶榜首的私怨,還是修行娘道的費清明,單純看外面的野小子不爽,對溫孤懷璧的下手最重,也最毒。
大師兄不愧是大師兄,是個講究人。
事到臨頭,即便被屈辱地扒剩下一件褲頭,風吹褲兜涼,都昂着臉,一副堅貞不屈的形象。看得人更想條件那張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面容。
遊刃有餘的溫孤懷璧,還妄想勸服她。“師恩重如山。你在外逍遙快活,就不想想你的師父晴大新人在屋檐下,是何處境?”
“我想了,你就會告訴我她的去處?”解裁春被他倒打一耙的态勢愉悅了。
“随水峰承了唢呐匠的情,諾抵恩消,本無可厚非,為何你偏偏不放過我?”
戲瘾大發的解裁春,假裝抽泣,聲聲哀切。“一夜夫妻百日恩,春宵一度值千金。縱使我們二人不過露水情緣,轉瞬即逝,見光而死,日出幹涸,我亦是對你……”
她說到這裡,略微停了一停。極大限度地發揮出何謂欲言又止,情難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