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瘋長。
等意識回神,顧執眼珠下移,藍色的帕子已經躺在手心。
顧執擡眸,南淳熙緊緊握住自己的左手,眼神中帶着驚恐,陌生驚慌望着顧執的手。
“念安,你怎麼了?”。
“無事”,顧執将帕子收入袖子,唇畔帶着清風般的笑意,笑容晃花了南淳熙的臉,圓而大眼眸小心盯着他。
“隻是覺得帕子壓着傷口不妥”。
“林峰,明日把那瓶百草潤膚膏送去榮昌伯府”,顧執斂下眼眸,擋住一閃而過的冷意,再擡眸時,他看向南淳熙的眼神透着心疼,“不要傷了你的手”。
南淳熙雙手不安絞着帕子,聞言驚喜擡頭,望向顧執的眼神透着意外的驚喜,“念安,你真好”。
顧執隻是笑了笑,很快帶着人離開。
南淳熙其實想和他多說說話,可話到嘴邊又吞入腹中,隻能堪堪放下手,望着顧執遠去。
“小姐”,南淳熙身邊的丫鬟雙手交疊,彎腰貼在她身旁問“就這麼由顧大人離開嗎?”。
“那能怎麼辦”,南淳熙瞪她一眼,很是不高興,她生得嬌俏可人,連生氣也是别有一番韻味,“男人喜歡女子矜持賢良”。
“既要我矜持,又要我主動”。
“若我追在他身後,就是不要臉不矜持,不做便是假清高端樣子,什麼罵名都能放在我身上”。
即便顧執是她較為心儀的郎君,南淳熙也不願時時刻刻跟在他身 。
即便榮昌伯府已不複當年昌盛,先輩留下的功勳早已随着朝代更替,如黃沙消失在風中,她的傲氣還是在的。
能朝中任職的人寥寥無幾,除去她爹一個無權的閑散榮昌伯,基本都是不頂用的酒囊飯袋。
“我隻有嫁得好,才能勉強維持這府裡奢華富貴的假象”,南淳熙的眼神暗淡下來,“幸得念安謙和端莊,我還是歡喜的”。
“那小姐,我們現在回太夜湖嗎?把二小姐單獨留在那邊,怕出什麼差池”,先前說話的丫鬟又複開口,低聲輕勸,“一個女子,總是不安全”。
“能有什麼事”,南淳熙大而亮的眼眸惱怒瞪圓,顯然不願被侍女言說,“就算出了意外,也是她攀高枝的機會”。
她怒沖沖推了侍女一把,把人推得一晃,“我心裡有數,用不着你多言”。
侍女惶恐跪下。
“算了”,南淳熙眼珠子圓溜溜一轉,被她一說也起了懼意,“那便回去吧,或許還能再碰見念安”。
樹影搖曳,偶爾空中卷來幾片葉子,晃悠悠落在地上,林峰提着燈籠,與程拾一貼得很近。
他很是好奇程拾一如何與淩疏白遇見,手肘輕輕撞她一下,“诶,你怎麼又碰見淩大人了?”。
重新走回太夜湖,不知是因為熟悉還是什麼,程拾一覺得速度快了不少,隐隐歌聲傳來,遠處是惑人的樂園。
她看一眼前方的顧執,與林峰湊近了不少,兩隻毛茸茸的腦袋湊在一起,小聲交談着。
“……原來是這樣”,林峰饒有其事,一臉恍然大悟說道,“我就知道你會走失,那路偏僻,摸黑更難行,主子怕黑從前就不愛走那處,今夜不知怎麼走到那裡”。
程拾一眉眼下壓,輕輕抿嘴,左側露出若有若無的梨渦,眼神質問“你是故意的?”。
林峰一臉無辜“不是我不想告訴你,隻是那條路我至今也沒走對過”。
兩人齊齊歎氣。
“我這不是怕帶錯你嘛”,林峰沖她一挑眉,笑得狡黠,“這宮裡的路不好走,走一次錯一次”。
“你喝酒了?”林峰動了動鼻尖,他嗅覺靈敏,總能聞到程拾一呼出氣中隐隐若現的酒香,他狐疑上下掃她一眼,的确發現了端倪。
程拾一今夜的話密了許多。
林峰頓時起了玩心,他謹慎瞟一眼顧執,确定他不屑留意她們舉動時,才安心下來,壞心将燈籠舉到程拾一面前,看火光把她的臉染成豔麗的紅色。
周圍滿是點亮的宮燈,林峰完全不怕顧執視線會因自己玩忽職守的舉動受阻。
程拾一眼睛不适地眯起,她将燈籠推回林峰眼前,眼裡罕見多了幾分不悅,“你這是做什麼?”。
“别生氣啊”,林峰嬉皮笑臉,發帶随着他不安分的動作被甩到跟前,烏發貼着臉頰,帶着不拘一格的灑脫,“我隻是想知道你醉了嗎?”。
“沒醉”。
“你這人怎麼這麼不坦蕩”,林峰死皮賴臉湊上前,“你平時可是跟個倨葫蘆似的,一聲不吭,哪像現在這般話多,還說自己沒醉”。
“誰給你喝酒的,我都沒得喝”。
“林峰”。
“你以為自己的話很少嗎?”顧執的聲音似在夜裡如同劃過湖面的風,帶着涼意,“我平日對你還是太放肆了,這麼不知禮數,再多說幾句,就給我滾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