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雪騙走了孟浮生的錢,然後就一溜煙消失了,浮生、莫琅、小石頭三人同道而行,然後繼續趕路,去雲深寺看望老和尚。正走着,走着,小石頭湊近浮生的耳朵悄咪咪地問了一句話,說道:“浮生,為什麼小乞丐說,她是女的,就對不上你和琅哥哥的胃口呢?平日裡,我沒少見你在绛紅樓裡面和那些姐姐們喝酒玩樂呀?”空氣突然靜止了,浮生瞪大了眼睛,恍然間明白了那小乞丐是什麼意思,心想:“這家夥他媽的在想什麼,我和莫琅那麼純潔的友誼,難道在床上下個五子棋,喝個酒都不行嗎?”然後看着小石頭驚訝地問道:“還有你,你,你怎麼知道我去了绛紅樓裡面?”
這個時候莫琅突然雲淡風輕、一臉無害地看着孟浮生的臉說道:“我帶他去的。”然後小石頭應聲和道:“對,對,對,還記得上一次,我和琅哥哥去找你的時候,你正在那間屋子裡面和姐姐說着奇奇怪怪的話,好像‘要是我赢了,我就在在上面,要是你赢了,你就在上面。’還有上上次,你好像說,要是你輸了,你就親自就給我展示一下最新的美人圖。”
這個時候,孟浮生突然捂住了小石頭的嘴,說道:“小石頭,小石頭,咱就到這兒了啊..........”,然後又看了看莫琅說道:“那個,阿,阿,阿琅,你,你,你怎麼能帶小石頭去那種地方找我。”莫琅沖着孟浮生翻了一個白眼,然後小石頭掙脫了孟浮生的手說道:“浮生,上一次就因為你和绛紅樓的姐姐在屋子裡面玩,被阿月知道了,告訴了霜姑娘,要不是琅哥哥和我及時趕到,估計你又要被打得半死不活了。”孟浮生忽然想起來了,好像是這樣,正準備跟莫琅說點兒什麼,莫琅已經走遠了。然後這倆一大一小的二貨和憨憨又趕緊跑着去追莫琅。
莫琅走得比較快,早就到寺裡面了,等了好久,才等到那倆憨憨。孟浮生和小石頭到的時候,給他們累得眼冒金星,頭暈眼花,看見莫琅和老和尚正在飲茶,然後二話沒說,立馬沖過去,把人家手裡面剛喝過一口的茶搶過來喝了,小石頭過來的時候,茶水早就一飲而盡了,這時候,老和尚給孟浮生來了一個措手不及,踹了孟浮生一腳,又說道:“你小子真是不把自己當外人呀!”
孟浮生措手不及,撲到了莫琅的懷裡,莫琅被孟浮生撲到在地,一臉鄙棄,孟浮生不先從人家身上起來,而是一直撲在人家身上說:“阿琅,你看,我不是故意的哈,這老和尚捉弄我,下一次做飯我就不給他弄醉雞了,哼......”莫琅看着眼前這個憨憨說道:“你打算在我身上待多久,再不起來,我的腰要折了,......”孟浮生這才意識到莫琅被孟浮生的聲聲魇語驚醒,尤其是那一聲聲“阿衍”,多少年都沒有人那麼叫過他了。莫琅看着眼前這個緊緊抓住自己的手,眼眸裡盡是絕望的人,忽然想起了小時候這個人說過會一直保護他,絕不會放開他的手,可是後來他卻不見了。
莫琅看着現在眼前的這個人,看上去那麼灑脫,可是平日裡那般放浪不羁的人,卻為了從前那些消逝的過往而沉溺于如此幾近絕望的悲傷之中。
“這樣也好,至少,他的心上,是挂着自己的。”莫琅心裡這麼念着。
不知道孟浮生何時酒醒,莫琅看着眼前人正沉浸在自己的神思之中的時候,眼前這個人突然睜開了眼睛,看着自己,恍若沒有醉過一樣,把莫琅吓了一驚。孟浮生一臉無害的看着莫琅驚慌失措了一會兒。然後莫琅神思清醒,把孟浮生一把推了出去。孟浮生一臉懵逼,不知所措,看着莫琅慌慌張張的走了。然後也不管地上那倆,緊跟上莫琅,湊到莫琅耳邊,悄悄說道:“阿琅,小良子,你慌什麼,你走什麼呀,平日也沒見你這樣啊?”莫琅恢複往日的清冷,說道:“我沒慌,太熱了,回房睡覺。”孟浮生不知所以然的哦了一聲,然後遲疑了幾秒,心想有這麼熱嗎,這不才初春嗎。
回房之後,孟浮生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着,然後便問道:“小良子,你身邊有永遠都不會背棄你,永遠都不會遠離你的人嗎?”莫琅回應道:“不知道。”孟浮生又問道:“如果有一天,我不見了,你會難過嗎?”莫琅道:“不知道。”孟浮生突然急了,說道:“狼崽子,是不是我死了,你還是這樣不為所動。”
莫琅遲疑道:“隻要我活着,我就不會讓你死。”孟浮生本來隻是逗逗他,想着這個木頭是不是真的那般冷酷無情,不通情事,沒想到這個人給他的承諾是生死相随。
莫琅是他救回來的,遇見他那一日,莫琅鮮血淋漓,滿身都是跟野獸搏擊而撕裂的傷口,躺在山洞裡奄奄一息,嘴裡一直喊着:“救我,救我......”要是平日裡,孟浮生看到這樣的人,絕對是不會管的,富貴在天,生死有命,人活在世上,誰不是苦苦掙紮,這家夥能活下來是本事,活不下來也就活該了。
可是正當孟浮生準備棄他于不顧之時,莫琅夢裡的叫喊聲更大了:“哥,救我,哥,救我,我是小衍呀,哥哥.......”孟浮生的心在這一刹那驚懼,不知道是因為那一聲聲嘶吼般的“救我”,還是因為那一句“我是小衍呀,哥哥”。
孟浮生想起了十多年前那個傻小子,那個總是跟在他屁股後面的小衍,可是因為那場大火,全都燒成了灰燼,他不再是他的哥哥,他不再是他的小衍。
孟浮生看着眼前這個眉目裡有些像小衍的人,出神了一會兒,想着也許冥冥之中自由天意,也許這個小衍就是他的小衍呢。然後就把這個比自己還高的人連扶帶拖地帶回了老和尚的雲深寺。
後來,莫琅傷好之後,就離開了雲深寺了,但是每次孟浮生遇到危險的時候,總是能出現在他的身邊,好像因為莫琅的出現,孟浮生的命才不那麼卑賤,任人宰割了。除了平日裡遇到危險能見到莫琅,老和尚的生辰,他也一定會回來。
不知從何時起,孟浮生就那麼肆無忌憚地喊着那個少年“阿琅、小良子、阿衍....”不管他喊他什麼,他總是能夠得到那個少年的回應。
孟浮生看着眼前這個人,聞着冷梨花伴随着清酒的的香,迷迷糊糊的睡了,也許隻有在他的身邊,才可以這樣身深深地、安安穩穩地睡去,那些想要逃離的過去,在此刻悄悄地躲起來了,莫琅亦是如此,好像在彼此的身旁,那些過往的驚懼和不願想起的回憶都會悄然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