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橋的話,對于耿忠來說,有些在意料之外,他還是低估了岑橋對他的判斷,但是他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岑橋這樣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能夠相信他,而那個人不可以。
岑橋看着耿忠有些怅惘的樣子,随即便解釋道:“将軍莫惱,一切不過是因了身在局中,或是身在局外罷了,就像是水道曲折,立岸者見,而操舟者迷,将軍與大人之間應該是有一段難解的過往,所以才彼此看不清對方吧。”
耿忠長歎道:“是。”
“當年,我、怿安,還有霍瞻一同在沈将軍的麾下,跟着沈将軍一同守衛着西北,後來因為外族入侵,沈将軍坐鎮雲憑城,而我們三個則分别随着沈氏分支到了涼州、蘭甯、烏木駐守,但是那一次不知是因為什麼緣故,外族竟然長驅直入,血洗雲憑城。怿安得知雲憑城的情況,便和霍瞻一起來到我的涼州城,跟我商量救援之策,但是我沒有同意他們的提議,後來得知沈氏滅族之後,我們便分道揚镳了。”
“将軍拒絕陳大人和霍瞻的提議應當是有什麼難言之隐吧?”岑橋道。
“是,當時收到雲憑城消息的時候,就已經太遲了,如果貿然出兵,不僅救不了雲憑城,我們也可能受到重創,甚至于落得跟雲憑城一樣的下場,到那時,會有更多的百姓死于非命,生靈塗炭,然後怿安便提議霍瞻留守,我便更是不能同意,這事便就此作罷。”耿忠說道。
“将軍心系百姓,但是估計當時霍瞻早已暗藏禍心。”岑橋道。
“是,他那個人我從來信不過,因為他我跟怿安大吵了一架,後來怿安便獨自一人帶着兵馬去了雲憑城,我想了許久之後,還是擔心怿安,于是便偷偷帶了一些人馬暗中去雲憑城,結果去了之後,一切都太遲了,再後來,就是沈氏滅族。”耿忠道。
“陳大人因為這一場變故,便就此與将軍你生了嫌隙。”岑橋道。
“是,就此之後,怿安便把我當作是一個忘恩負義、貪戀權位之人,再加上這麼多年,霍瞻在他的身邊不知編排了我多少遍,他對我更是再無信任可言了,而我也一直置氣于他,從未好言相對。”耿忠道。
“難為将軍了,不過在下覺得很多東西還是敞開心扉說開會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您覺得呢,将軍?”岑橋道。
“我明白,多謝。”耿忠道。
“哈哈哈,客氣,對了,将軍,那咱們的約定?”岑橋笑道。
“隻要陵王殿下需要,我便鞍前馬後,絕不遲疑。”耿忠道。
“好,将軍爽快。”岑橋道。
岑橋從涼州城出來之後,便和石山一起騎馬向雲憑城奔去,歇腳的時候,石山一邊喂馬,一邊止不住地誇獎道:“主子,你好厲害啊,就這麼三言兩語,事兒就成了啊。”
石山誇完之後,便突然臉色驟變,躲到馬後,隻露出個小腦袋,有些驚恐地說道:“主子,你這麼會算計人心,該不會哪天算計上我吧?”
“算計你,算計你個大頭鬼,就你這個腦子,我用得着算計嗎?趕緊喂馬吧,你,小東西。”岑橋有些鄙夷地看着石山,然後向石山丢了把柴火過去。
涼州界内的月光,照在兩個年輕人的身上,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沒有誤會,沒有陰謀,也沒有戰亂,隻是好像真的就隻是好像,平靜的水面之下,有太多太多無法預料的暗潮湧動,在未知的前方等待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