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山以東遭受黃河水災,并且一連數年粒米不收,方圓一二千裡之間,易子而食。
天子心中憐憫,下诏書說:“江南火耕水耨,命饑民可流亡到江淮之間尋口飯吃,想留在那裡的,可在那裡定居。”(有點像唐代的“逐食”)
派遣的使者冠蓋相連,來往于道路,護送這些饑民,并從巴蜀運來糧食赈濟他們。
明年,天子開始巡察郡國。
東渡黃河,河東太守沒有想到天子的車駕會來到這裡,供具不備,失了禮教,畏罪自殺。
西行穿過隴山,隴西太守因車駕來去倉猝,準備不足,以緻天子從官連飯也吃不上,隴西太守自殺。
于是天子北出蕭關,随從數萬騎,在新秦中射獵,以此布勒邊兵,然後回到京城。見新秦中有的地方千裡之間沒有一名亭兵徼卒,于是盡殺北地太守以下官員,并命百姓,得以到邊境諸縣放牧牲畜,官府貸給母馬,三年歸還,利息十分之一,廢除告缗令,以此充實新秦中地區。
既得寶鼎以後,設立了後土祠、太一祠,公卿在讨論在關封禅的事宜,而天下郡國都在預先修橋鋪路,繕治原有的宮室,那些臨近馳道的縣分,在準備官庫,儲藏物品,設置需供給的用具,巴望并等待着天子車駕的幸臨。
第二年,南越反叛,西羌侵犯邊境以逞兇暴。
于是天子因山以東年成不好,赦免天下囚犯的罪行,就南方的樓船士卒二十多萬人一起進攻南越,數萬人調發三河以西的馬匹為坐騎進攻西羌,還有數萬人西度黃河修築令居城。
這一年設置了張掖、酒泉郡,而在上郡、朔方、西河、河西等地設置田官,使在這裡戍守的候卒邏兵六十萬人一面戍守,一面耕種。
中國内地則繕治道路以饋運糧饷,路遠的達三千裡,近的也有一千多裡,全都仰仗大農供給。
邊境的兵器不足,就調發武庫和工官的兵器來滿足那裡的需要。
兵車和戰馬不夠,縣官錢少,很難買到馬匹,就制定一項命令:封君以下至于年俸三百石以上的官吏,按等級不同繳納不同數目的母馬,分給天下駐兵的亭牧養,使每亭都有母馬,每年考核其喂養繁息的成績以定嘗罰。
齊國相蔔式上書說:“為臣曾聞說天子有憂慮,是臣子的恥辱。如今南越反叛,臣父子情願與從齊國發來的操船兵卒一起戰死于南越戰場。”
天子下诏說:“蔔式雖然是個耕田放牧人,并不以此求利,每有剩餘就幫助縣官緩解經費的困難。如今天下不幸有危急的事發生,而蔔式奮勇請求父子為此獻身,雖沒有參加戰鬥,心中的義念可說是已表現出來了。特嘗賜給他關内侯的爵位,黃金六十斤,農田十頃。”
布告天下,但天下沒有人響應。
諸侯有上百名,沒有一人要求從軍與羌、越作戰。
于是到九月諸侯朝見,嘗酎(zhòu)獻酎金時,命少府檢查酎金的成色,列侯由于酎金分量不足被削奪侯位的有一百多人。
拜蔔式為禦史大夫。
蔔式既有了這等重要的官位,見到許多郡國反映縣官作鹽鐵的壞處,如鐵器質量差,價錢貴,還有的強迫百姓買賣。而船有算賦,以船運貨的商人少,商品昂貴,于是通過孔僅上書反映船隻征收算賦的事。
天子因此對蔔式很不滿意。
漢朝接連打了三年仗,殺掉了西羌入侵的軍隊,滅了南越國,番禺以西直到蜀南初次設了十七郡,姑且按照他們原來的風俗加以治理,不征收賦稅。
南陽至漢中之間舊有的郡縣各自承擔與自己毗鄰的新設郡中吏卒的薪俸、食品、錢物,以及驿傳所用的車馬被服等具的一切費用。而新設郡縣還時常有小規模的反叛,誅殺官吏,漢朝調發南方的官吏兵卒前往鎮壓,每年有萬餘人,費用都靠大農支給。
大農以均輸法調各地鹽鐵所得,以補充賦稅的不足,所以才能應付得了。
然而士兵路過的縣城,不過做到供給無缺就是了,再也談不上遵守賦稅成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