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越王句踐被圍困在會稽山上,于是重用了範蠡、計然。
計然說:“知道要戰争,就要事先做好戰備;隻有了解了貨物的生産時節和用途,才算是真正了解貨物。時節和需要二者相對照,那麼各種貨物的供需情況就都能夠掌握得十分清楚了。因此歲星行至金位的時候,國家就會五谷豐登;行至水位的時候,糧食就會歉收;行至木位的時候,就會發生饑荒;行至火位的時候,就會發生旱災。幹旱的時候就要儲備舟船,洪水的時候就要儲備車輛,這就是事物發展變化的規律。農業生産通常六年豐收,六年幹旱,十二年就要發生一次大範圍的饑荒。出售糧食,如果糧價每鬥在二十錢,這就損害農民的利益;如果糧價每鬥九十錢,就會損害商人的利益。如果商人利益受損,那麼錢财就流通得不順暢;如果農民利益受損,就不會再開墾土地。糧價每鬥的價錢,向上不能高于八十錢,向下不能低于三十錢,這樣農民和商人才能都獲得利益。官府以平價出售糧食,控制物價,使關卡的稅收和市場的供應能夠源源不斷,這就是治理國家的正道。至于積貯貨物的常理,一定是要積貯那些完好無損适合久存的貨物,以免資金周轉不開。用貨物和貨物進行貿易,容易腐敗和腐蝕的貨物不要保留太長時間,不要囤居這樣的貨物以謀求高價。能夠分析研究出哪種貨物供過于求,哪種貨物供不應求,就能掌握物價上漲與下跌的趨勢。物價上漲到了極緻就會歸于低,物價下跌到了極點也一定會歸于高。物價非常高的時候,将手中的貨物如同丢棄像糞土一樣立即抛出;物價低的時候,應該将低價買進的貨物視為珍珠翡翠一樣囤積。錢财就會像流水那樣流通自如,周轉靈活。”
勾踐依照這個主張治理國家十年,國家富足,句踐能夠豐厚地犒賞戰士,所以戰士們個個英勇無比,迎着敵人的箭矢飛石,奮勇前進,如同口渴的人想要喝水一樣,最終報仇雪恨,滅掉了強大的吳國。勾踐又率軍北上顯示軍威,号稱“五霸”之一。
範蠡在幫助勾踐洗雪了被困會稽山的恥辱之後,感慨地說:“計然的計策一共有七項,越國隻是運用了其中的五項就能夠實現意願望。既然這計策已經在治理國家中施行,我想将他們也應用在治理家庭方面。”
于是,範蠡乘坐一葉扁舟,漂流于江湖之上,隐姓埋名,到了齊國就改名叫鸱夷子皮,到了陶邑又改名叫朱公。
朱公覺得陶邑是天下的中心,各諸侯國都有路通往這裡,這裡是進行貨物貿易的最佳場所。
于是朱公就開始治理産業,囤積貨物,壟斷居奇,找準時機,謀得利益,而沒有苛求于人力。所以擅長治理産業的人,能夠擇用人力而準确把握時機。
十九年之中,朱公曾經三次賺到千金錢财,先後兩次将自己賺到的錢财分給那些貧賤的朋友以及遠房的本家兄弟。
這就是人們所說的富有又樂意施行仁德的人。
後來朱公年老力衰,就将他的産業交給子孫去經營,子孫們治理産業,并且讓它不斷發展,最終達到數萬家産,因而後人在談論富翁的時候,都稱譽陶朱公。
子貢在仲尼那裡學成後,就離開了孔子來到衛國當官,他又用賤買貴賣的手段囤積貨物,在曹國和魯國之間進行貨物買賣。
孔子一共有七十位高徒,所有的子弟中數端木賜最為富有。
原憲甚至連粗糧都吃不飽,隻能隐居在在閉塞不通的小巷子裡。
子貢乘坐四匹馬拉的車子,帶着束帛重禮前去訪問諸侯,所經過的地方,沒有哪個君主不對他行賓主之禮。
孔子的名聲能夠傳揚天下,與子貢在人前人後的幫助分不開。
這就是所謂的相得益彰吧?
白圭,是西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