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嶼淡然擡眸:“今天星期六。”
額……
自由職業者一向晝夜不分,也不大關心今天星期幾。
徐嶼不着痕迹地打量她上下:“約了人吃中飯?”
許伊穿了條深藍色背帶長裙,内搭是最樸素的棉質白t,點點頭:“嗯。”施施然走到門邊,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回頭對他說,“明天去超市吧,今天我可能沒時間去了。”
徐嶼略一垂眸:“嗯。”
到醫院時已是下午一點多了,任以桉收到許伊的消息後趕忙脫了白大褂來醫院門口跟她碰面。
原本上午還天氣晴朗,許伊出門時天色也隻是略微陰沉,此刻卻刮起了大風,像要下雨的樣子。
許伊在他走到半路上時已然望見了他,有點不好意思看他,卻又忍不住觀察他與從前的不同。
天色灰蒙,綠樹紅磚都失卻了本色,寬闊的道路上他的左右沒有旁人,可他的俊朗挺拔實在無需旁人襯托,溫文爾雅的氣度也無可攔擋。
任以桉走到近前時笑着問她:“看出什麼了?”
許伊略微羞怯地說:“沒、沒什麼。”
任以桉稍稍彎身:“和五年前比,我變了挺多的吧。”
五年前,是啊,他們曾在五年前見過一次面。
許伊誠懇地說:“不多,隻是沉穩了些。”
退卻了青澀與稚嫩,擁有了足以獨當一面的能力,他們不都變得成熟穩重了嗎,隻是他們仍算年輕,氣度遠比容顔的變化要大的多。
任以桉直起身:“原來你還記得。”
這話他上回就說過。
許伊不由得打趣說:“你好像很怕我把你忘了。”
任以桉定定地望着她:“如果沒有,為什麼你始終不肯問我?”
許伊本該順口問一句“問你什麼”,可她怎麼也問不出,她整個人怔住了,因為太多年以前的事,她本以為沒必要再提了,卻不想任以桉會用這樣隐隐含着心酸的語氣質問她。
在透不出光亮的,厚重的雲層下,在這個唯風聲盈耳的時刻,舊事重提。
那是在高考倒數一百天前,任以桉唯一一次邀約許伊到操場上散步,許伊本不想去,可他是當着同學們的面走到她的課桌前居高臨下地約她,許伊唯恐同學們起哄,隻好飛快地同意了。
十點下晚自習,操場上散步的人很多,許伊背着塞滿了模拟考題和試卷的書包,有點犯困地慢悠悠地走着。
任以桉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就掃去了她所有的困倦。
他說:“我在班上有個喜歡的人。”
雖然在沉重的學業壓力下,許伊燃不起八卦之心的熊熊烈火,但還是不免好奇地問:“誰啊?”
任以桉停頓了片刻,說:“猜猜看。”
許伊的第一反應是:“為什麼要我猜?”
任以桉:“說不定你一下就猜中了呢?”
彼時的許伊實在很不知趣,她說:“我不想猜。”
任以桉的聲音裡竟似帶了一絲哀求:“猜猜看嘛。”
許伊從來是個軟硬都吃的人,隻好把除自己以外的女生猜了個遍,可任以桉通通都否認了。
其實她從一開始就隐隐預料到了吧,可是面對這樣的結果,她卻一口咬定地說:“那就是别班的女生!”
那時任以桉微微苦笑着說:“是我們班的。”他明明從一開始就說了是自己班上的女生,許伊會這麼說,他就已知了答案。
隻是他不死心。
許伊為難地說,“那我猜不到了。”見任以桉令人心疼的失落表情,她猶豫再三才開口,“你就不能直接告訴我嗎?”
也許不是合适的時機吧,任以桉想。
于是他停下腳步,借着清涼的月光沉沉地望着許伊:“等高考結束,你問我我喜歡的人是誰,我一定直接告訴你。”
雖然班上沒有評選過班草,也可能是評選過但許伊不知情,許伊其實私心一直覺得任以桉是班裡男生中長得最好看的那個。所以當任以桉主動向她靠近時,她深感意外,總會下意識地退卻。
那時的許伊是個用一百分的努力卻隻能達到五十分成效的并不聰明的女生啊,她怎麼會不害怕是自己異想天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