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大軍到達蘭國外時，隻見大風卷起黃沙漫天，偌大的城池和萬俟代容都不見了蹤影。”

“你知道她們去哪了嗎？”

她突然低頭，白貓木着臉，跟她大眼瞪小眼。

“不知道。”他生無可戀。

染畫大笑起來，搓了搓貓脖子，接着說：“萬俟家族有一個寶物，名叫隔塵珠，可以隔絕氣息。萬俟代容和蘭國其實還在那裡，隻是他們看不到也摸不到。”

“我那時初去人界，什麼都好奇，聽了人家說的傳聞就迫不及待地去看，飛了三天，什麼也沒有，但當我往回飛時，卻看到了一座空城。”

“我這才知道原來那傳聞隻過了短短三十年。三十年間，萬俟代容靠着貘獸的幫助，支撐着隔塵珠隐蔽蘭國，但她到底是個人類，最後還是心力憔悴，死了。”

“貘獸趴在她身邊哭，最後吃掉了萬俟代容臨死前的夢境，沉眠在和她一起的美夢之中。”

染畫歎了口氣：“為了不讓貘獸被過路的人吃了，我還特地把她搬回了妖界。”

當時是怎麼想的，染畫已經忘記了。她隻會在現在慶幸當初的随手之舉，給自己帶來了一線生機。

盡管這個生機，需要她再親手打破貘獸的美夢。

段銘霜：“看不出來，你還幹過好事。”

染畫冷笑：“我對你不好？要不是我脾氣好，你出現在碧水之畔的第一天就被我殺了，更别說對我親親抱抱了！”

段銘霜仿佛被踩了尾巴一樣跳起來，跳到了桌面上，語速極快：“我那是不得已！”

“而且你允許我親親抱抱，還不是因為我幫你療傷，就像你這次帶我來，不也是因為你傷還沒好！”

染畫笑容一滞，陰恻恻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段銘霜尾巴搖擺：“要我給你上藥，先把我變回來。”

“以後也不許再把我變成動物。”

還提上條件了，染畫：“你知道你的傷為什麼好的那麼快嗎？因為你吃了我的…”

她盯着他，一字一頓，“千、年、雪、蓮”。

“按照人界的價錢，你該給我兩萬七千三百六十一顆上品靈石。”

段銘霜不可置信：“你這是強買強賣！”

“你不認賬？”染畫提起他。

白貓趕緊用尾巴護住自己的屁股和…，忙道：“認！”

染畫又拎了一會兒才把它放下，“等此間事了，我看你功勞，會給你減免的。”

對哦，所以說了一大堆，他們來此到底是為了幹什麼？

段銘霜問她：“你要我做什麼？”

“萬俟代容死前，将隔塵珠交給了貘獸。我需要隔塵珠，但貘獸一心做夢，不願醒來，我用外力脅迫隻會使她越發沉溺夢境，唯有從内打破，才能喚醒她。”

染畫神色冷淡下來，“夢境内的事不可用妖力過多幹涉，隻能想方設法，将好夢變為噩夢。”

“比方說，讓皇帝沉迷長生之術，不理朝政，再讓他大興土木，勞民傷财？”段銘霜終于明白她為何要當“仙人”了，還動用妖力幫助萬俟遠變年輕。

染畫略帶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你懂得還挺多，我本來還沒想好讓他下一步幹什麼。”

“人界每隔幾百年都會重演一遍這個情節。”特别是在修者廣為天下知之後，他不過是看多了。

不過天行有常，人間的帝王總是沒有修煉天賦。

“你的任務，就是以這種令人親近的形态，混進皇宮中，找到萬俟代容和貘獸，看着她們。”

“如果我沒猜錯，萬俟代容身旁的貘獸就是真貘獸的化身，她可以改變夢境。”

染畫垂眸，目光似在看雕花木桌上曲折的紋路，又似在放空，“你要想辦法，讓她們察覺不到外面的變化。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她們必須一無所知。”

段銘霜的重點卻是：“所以我必須一直以貓的樣子出現？”

“現在不用，”染畫用指尖彈出一道妖氣，正中白貓的腦門，毛絨絨的白貓就變成了身高八尺的俊美男人。

——坐在木桌上，頭上立着兩隻貓耳朵。

染畫忍不住笑起來。

段銘霜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不對，順着她的視線往頭上摸，果然摸到了兩團毛絨絨。

“别有風姿呀，别有風姿…”染畫憋笑。

“你，你給我變回來！”段銘霜跳下桌子，向染畫撲去，隻抓住了她的一隻手。

染畫用被抓住的手拍了拍他的頭，“好了，沒有了。”

段銘霜将信将疑，用空閑的另一隻手摸了摸，的确沒有了，松了口氣。但還是沒有放開她的手，

“走吧，我去給你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