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一直待在籠子裡,聽到代容的聲音,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更别說告訴她自己在這了。
不過不說也好,起碼不會連累她。代容是公主,又要煉藥,這大妖應該也不會傷她。隻是以後我不在她身邊,她一個人要是再被欺負了怎麼辦,能不能找到機會逃跑,會不會一直念着我,夜不能寐……
貘獸想着想着,又大聲哭起來。
她出生時就意外流落在人界,獨自飄零了一百年,才找到了代容一個能看見她還不害怕她的朋友。
按妖界的算法,貘獸還處于幼年期,并不比八歲的代容大多少。
“别哭了,”染畫被她吵的頭疼,打了個響指,貘獸就被迫捂住嘴,發不出聲了。
“我不會對你和萬俟代容怎麼樣,隻要你和她安安分分地待在國師府,到日子我自然會放了你們。”
“聽懂了嗎?”
貘獸賭氣搖頭。
染畫冷下臉:“一日聽不懂,你就在這裡多待一日。”
貘獸倉鼠呆了一會兒,又開始瘋狂點頭。
染畫嗤笑一聲,解了她的禁言,說:“待會兒再放了你。”
貘獸敢怒不敢言,背對着她面壁。
染畫點起燈,放在她的旁邊,随後身影消失在屋内。
貘獸松了口氣,忽然發現籠子上的鑰匙被染畫放在了旁邊,她擠了擠圓潤的身子,伸出短短的爪子去夠鑰匙。
爪子太短,她伸了半天夠不到,洩氣了席地而坐,猛地記起自己還會法術。
以後不能再變這種小腦子的動物了,貘獸用法術操縱鑰匙開了籠門,心想,腦子小了真的就變傻了。
從籠門擠出去後,倉鼠醞釀了半天,發現自己還是沒法變回原形,畢竟染畫的妖力比她強太多。
也不知道那大妖怪幹嘛去了。
算了,倉鼠搖搖頭不再想這事,踉跄地跳下桌,捏緊拳頭。
代容我來找你了!
——
蘭國邊境,有一道野狐坡。在春末夏初之時,位于野狐坡下的幹涸河道就會複流,蘭國境内的三條河流會在野狐坡下彙聚。
染畫到野狐坡下時,因為時候沒到,河道還沒複流,地皮幹枯,長滿了小腿高的野草。
雖然什麼“三川彙聚之靈”是染畫信口胡謅的,但偌大的一個王國内總會有三條河流彙聚的地方,就算沒有,染畫也會變出來一個。
她隐匿了身形,環視了一圈周邊駐守的官兵,他們毫無紀律,分散坐着在野地上飲酒,許多都已喝的酩酊大醉,胡言亂語。
亡國之相,不外如是。
染畫垂眸,将一塊用妖力變得閃亮的靈石扔進河道中,掩蓋在碎石堆之下。
等河道複流,它就會展現在衆人面前,成為“三川之靈”。
夜風涼爽,天上忽起濃雲。
又要下雨了。
與此同時,國師府主廚房内。
廚房内有之前留下的各種食材,種類齊全,品質上等。段銘霜将白米淘淨,裝進甑子内,加上水蓋上蓋子,蹲下身生起火。
萬俟代容坐在他身後的小闆凳上,一直出神地看着他,忽然說道:“你就是那隻白貓吧?”
段銘霜一愣,直起身看向她,“什麼?”
“我看到了,”見他看過來,代容趕忙低下頭,扣着衣服上的繡花,“你的貓耳朵。”
“嗯。”段銘霜點頭,轉身開始切菜,藏在白發中的耳根紅了一片。
可惡的染畫,還讓小孩子看到了……
萬俟代容說:“早上,謝謝你救了我們。”
“不用謝。”
室内一片沉默。
雖然他的态度跟染畫一樣冷淡,但萬俟代容還是通過早上的救人事迹,加上他現在在給她們做飯,認為他是一隻好妖怪。
她太擔心貘獸了,于是鼓起勇氣,深吸一口氣,再次開口:“你有見過一隻麻雀嗎?”
“這一隻嗎?”
清朗的女聲忽然從身後傳來,萬俟代容轉過頭,看見染畫提着一隻倉鼠,跨過門檻。
“不是……”倉鼠是麻雀。
她剛想說,卻在倉鼠臉上看到了熟悉的神情。
到底是多年好友了,她立馬就認出了這隻倉鼠就是貘獸,趕忙改口:“是這隻。”
“哦,”染畫走到她的面前,代容趕忙站起身,伸出雙手想要接住倉鼠。
“但你的寵物不是麻雀嗎?”
染畫提溜着倉鼠,壞心眼在她眼前晃了一圈,就是不給她。
“這……她就是倉鼠,我記錯了。”代容目光緊随着吱哇亂叫的倉鼠,急得快哭了。
“别逗小孩了。”
染畫笑着還想再說什麼,卻被不知何時過來的段銘霜打斷。他冷着臉将倉鼠從染畫手中奪過,放到代容的手裡。
念着今天惹他生氣的緣故,染畫沒計較,目送代容摟着倉鼠跑出門。
她們去樹下說悄悄話,染畫遠遠看着,轉身回頭對段銘霜說:
“我要吃糖醋排骨。”
段銘霜不語,大刀起落,“砰砰”地砍在排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