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們急步上前,周身妖力湧動。段銘霜側頭與佘肆對視一眼,用眼神詢問她要不要先走。
佘肆搖搖頭,從袖口撕下一塊布料将三菟的傷口纏起。
三菟臉色蒼白,強撐着身子道:“白族長反應這麼大,到底是愛子心切,還是做賊心虛?”
白族長恍若未聞,自顧自地輕聲安慰着身後的妖。
管事目光一凜,指揮着侍從們:“快上!”
佘肆大睜着墨綠色的蛇瞳,身形猛然暴漲,變成了一條身長百尺的黑色巨蟒,蛇尾卷曲,将段銘霜和三菟圍住。
黑蟒張開巨口,吐出一口灰綠濃煙,白虎侍從們頓時昏迷了一半,她再一甩尾巴,另一半就被掀飛數尺,隻能倒地哀嚎。
見此情形,白族長眉頭緊皺,她側頭低語,叫管事護好少主先走。她将拐杖在地上一敲,地面開始震蕩,露出無數條縫隙,滿地侍從消失,不斷有虎形黑影從縫隙中鑽出,對着佘肆發起攻擊。
黑影不懼毒煙,佘肆用尾巴将它們打散,它們又會迅速重組,一波又一波地沖上來,雖然實力不高,卻難纏得很。
段銘霜操控靈劍将黑影打散,忽然想起曾經在懸星閣看過的一本功法,裡面記載過類似的法術,稱為“影伥”。書中說,影伥借幽冥之氣而生,不死不滅,想要消滅它們,隻有兩種方法:一是耗到召喚者靈力枯竭;二是用至陽之火驅散影伥體内的幽冥之氣。
白族長有千年修為,他們兩妖一人想耗盡她的功力隻怕是癡心妄想;至陽之火則是隻存在于傳說中的神火,根本無處可尋。
唯一的方法就剩下找染畫求救,可白府有白族長設立的結界,傳音出不了白府。
也不知驚雀司的其他妖怎麼樣了,她們實力不弱,應該能應付的了其他白虎族。
段銘霜閃身到三菟身後,将一張符紙遞給她,低聲道:“這是陛下給我的瞬移符,可無視任何結界傳送回銅花宮,你用它先走,再尋陛下來救我們。”
三菟點頭,正打算施展法術,一根拐杖蓦然出現,對着她當頭砸下。
“铮——”
拐杖被一柄長劍阻隔,段銘霜雙手持劍,側頭對三菟大喊:“快走!”
三菟用妖力點燃符紙,身影轉眼消失在了原地。
白族長眼神一冷,企圖用妖力阻攔卻慢了一步,雖然招來染畫在她的意料之中,但現在她手中的籌碼還是太少。
她将目光轉向面前對峙的男人,恍惚間憶起百年前自己的愛人。若他也是個修士,她就不會早早失去他,不會為了給他續命而妖力不穩錯失妖皇之位,也不會對他們的孩子疏于關心,讓他不慎走火入魔,迷失心智。
可無修煉天賦不是他的錯。但對孩子疏于關心,緻使他輕信于人,受人蒙騙,走火入魔,卻全是她的錯!
顧雲清……白族長喃喃着這個名字,看向段銘霜的眼神愈發堅定。
我當初沒能救下你,如今必須救下我們的孩子!
她将千年妖力加注于拐杖之上,重如千斤的重量壓盡數壓下,段銘霜咬牙堅持,手臂發顫,腳下的青石被碾得粉碎。
他的額角滴落一滴冷汗,口中默念法訣,身形頓時閃現到幾尺開外。妖族打架向來直來直往,白族長一時不察,竟真被他躲閃開了,好在他的一時聰明無關痛癢,拐杖狠狠砸到地上,裂開一道一掌寬的裂縫,更多的黑虎影伥從中鑽出,向着段銘霜而去。
段銘霜橫劍向前一劈,數十道劍氣将黑影絞碎,化為黑色沙礫散落空中,沙礫落地之後瞬間重組,成為新的影伥再次發起進攻。
他再一劍揮去,感到右側傳來一陣殺機,是白族長再次提着拐杖打來,疾風破空聲在耳邊清晰可聞,可見力道之大,足以打碎段銘霜的半身骨頭。
“當心!”
佘肆墨色的鱗片上已經傷痕累累,她暫時将身周的黑影碾碎,轉頭正好撞見這一幕。
她瞳孔一縮,大叫提醒道。
可時間已經晚了,段銘霜根本來不及躲閃。
白族長眉頭一皺,收了些力,很快,她發現這完全是多此一舉。
拐杖沒有打中段銘霜,而是打在了一塊金色的屏障之上。
咔嚓——
屏障應聲而碎,白族長的面上顯露出一絲訝異,還不待她有所反應,段銘霜迅速從袖口中掏出一團粉末,灑向她的眼睛。
這攻擊樸素卻難以預料,白族長下意識捂着刺痛的雙眼,旁邊又忽然騰起一團煙霧,嗆住了她的口鼻。
随後是各種千奇百怪的攻擊,雷擊、風刃、火燒……甚至還有一隻大鵝撲閃着飛過去,對着白族長的腿狠狠叼了一口。
旁觀的佘肆目瞪口呆:“這些是什麼東西?!”
“怎麼還有鵝!”
“符紙。”段銘霜惜字如金,一邊打影伥,一邊見縫插針地給白族長身上丢最後一張符紙。
“我五百年的存貨,今天都用完了。”
符紙的攻擊就如影伥一般,煩人卻攻擊力不高,可惜段銘霜的儲物袋有限,不如影伥一般用之不竭,最後一張使完後,就徹底沒了辦法。
煙霧散去,白族長的身影顯露而出,她一腳踢開大鵝,對着段銘霜怒目而視,眼睛紅的充血,聲音冰冷刺骨。
“本來打算保你完好無損,好去跟染畫做交易。如今,我卻是換了個想法。”
“或許她見你半死不活,會更爽快一些。”
段銘霜和佘肆在心中大喊:陛下怎麼還不來!
——
銅花宮。
天空上突然出現一個身影,三菟從空中跌落,挂在一顆樹上。
正巧是驚雀司内的梧桐樹。留守的驚雀司手下正坐在樹下閑聊,就聽見頭頂傳來一陣動靜,擡頭望去,竟然是自己的老大。
她們趕緊起身對着三菟問道:“老大,怎麼就你回來了?他們呢?”
“出了點事。”三菟從樹上躍下,手背上的傷口剛剛被樹枝剮蹭了一下,鮮血從布料中滲出。
“陛下呢?”
“她回來了,”手下們意識到出了事,正色說道。随後陪着她急步向寝宮走去,趁機給她手上灑了些藥。
寝宮大門緊閉,三菟讓手下們停在原地,正要敲門。
“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