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慕祇,你的同伴還在我手裡,你是嫌她們命長嗎?”
阿祇噤聲,她現在不是一個人,她也有軟肋。
努爾和白月,米耶和舍藍藍她們都在沮渠男成手中。這荒山野嶺的,根本不可能找到回去的路,她有些後悔為什麼要激怒眼前的瘋子,她得先活下去,“你是匈奴英雄,求你放過她們。”
見她終于求他,沮渠男成哧地笑出聲,人有了軟肋就是不堪一擊。
“我雖無聊,卻也不是對臭魚爛蝦都感興趣,不過你就不要替别人操心了,你不願意伺候本少主,倒有别人很願意,還給本少主出了這麼好玩的主意……”他話中有話,沮渠蒙遜對送上門的女人葷素不計的人,然而他對籌碼的始終看得比女人重要。
阿祇冷笑道:“恐怕要讓你失望了,你不是任人擺布的人,我不信你的挑撥離間。”
“信不信由你,本少主要回去收美人了。”見沮渠男成轉身,阿祇忙攔住他的馬缰繩,“沮渠男成,好歹我們有幾日交情,能不能告訴我魔鬼城那對精絕夫妻,究竟被你帶去了哪裡?”
沮渠男成捏起她的臉,湊近她說:“早就說過,除非你心甘情願地伺候我,我可以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可惜……太晚了。”阿祇的下巴生疼,就算是開放的現代人,對不情的親密關系也是抵觸的,更何況對沮渠男成這種陰險善變的人,就算她把心肝肺都掏出來,也隻會得到他的無盡羞辱。
她咬牙甩開了他的手,後退一步斥責道:“你就是一個懦夫,不敢與沮渠蒙遜真刀真槍的鬥。”
“激将法對我無用,我沮渠男成從來不勉強女人,你現在不過是一個誘餌,是死是活,好自為之。”沮渠男成邪笑地看她一眼,“别死得太快,這裡是前有激戰、後有流民的瓜州地界,離沮渠蒙遜所在建康百裡之遙,不從軍令是死罪,你猜他會怎麼做?”
沮渠男成拿她的生死牽制沮渠蒙遜,如同上次魔鬼城追殺他那樣,戲耍居多,既不做絕,卻也不手軟。根據沮渠蒙遜的說法,他們的大伯父沮渠羅仇十分樂于看他們互鬥,平衡勢力,比拼手段,盧水胡的部落強者為尊。
阿祇不想成為炮灰,也認清現實,垂死掙紮道:“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女人對我來說,隻有有用和沒用,不配做朋友,不過……”沮渠男成從馬上甩過來一個包袱,砸到她身上,邪惡的神情雖然與初見時的沮渠蒙遜如出一轍,但他的邪氣裡卻隐約有種矛盾的情緒,這大概就是他始終沒有對沮渠蒙遜痛下死手的原因之一吧。相愛相殺,大抵如此。
“我對誘餌十分慷慨,拿着這個,不要死的太快,讓人失望。”
她打開包袱,幸好裡面東西不少,但被扔在這裡來場生存遊戲,有了補給就有了活路,沮渠蒙遜不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阿祇内心默默“問候”眼前之人全家,當然也不忘沮渠蒙遜。
“能告訴我,出賣我的是誰嗎?”
沮渠男成大笑,“就等你問這個問題,可惜……本少主沒興趣滿足你。”
阿祇大概猜到了是誰,但她不懂為什麼?底層互害?
沮渠男成難道心情不錯,“被出賣的滋味如何?”
阿祇欣然平靜,說:“我會活下來的。”
看她的倔強,沮渠男成居高臨下地笑了。他眯着眼,望着天邊黑沉沉的夜色,幽幽道:“伽藍公主,無論你相信與否,我并不想你死,可是也不想讓沮渠蒙遜如意,所以你走吧。”
沒有期待中的眼淚和求饒,男成心中一絲複雜,失望中也帶着興奮。
阿祇突然上前一把奪下他馬鞍上的水囊,怎能少了最重要的物資。水囊不大,她晃動一下,水是滿的。阿祇順帶挂在自己身上,故意問:“不介意吧。”
沮渠男成想說他挺介意,不過想起那人的話,阿祇活着比死了更有價值,他到底忍住了。與此同時,阿祇沒給他機會反悔,順勢拍了一下對面人的馬屁股,馬兒有些暴躁,正如它此時的主人一樣尥開蹶子。沮渠男成拉緊缰繩,放縱馬兒奔跑。
他甩了計響鞭,狂笑漸遠。
阿祇立在空曠的原地,感慨境遇……
沮渠男成的悲慘結局她知曉,眼看他一騎絕塵,像塵埃融入大地,曆史的宿命感再次掠過心間。她不知曉自己的命運,這樣的迷茫,讓身在曠野的自己不由得恐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