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獅郎發出一聲嗤笑,随後身形一動邁開步伐向阿鸾這邊逼近。對此,旁邊的十一發出了威脅的低吼,但阿鸾卻向她搖搖頭,在其示意下十一不情願地向後退卻了幾步,但仍舊虎視眈眈地盯着冬獅郎的一舉一動。
走到隻有一步之遙,冬獅郎緩緩開口:“那阿鸾你呢?不也有即使冒着巨大風險也想要的東西。”翠綠的杏眸如鷹隼般銳利,“你出來了,而藍染卻沒有,想來你已經成功拿到了崩玉。”
“沒錯。”阿鸾并不否認,她反而挑了挑眉,似笑非笑“怎麼?小白想要回去?”
“不是。”冬獅郎暗啞的聲音中帶出幾絲晦暗複雜,“我到這裡不是為了崩玉...”微不可察地停頓了一秒,他垂下眼複又擡起一瞬不瞬地看向眼前的少女:“你在這裡,那在靜靈廷的那個‘蕭鸾’必然是假的,銜接得如此天衣無縫,之前的遇襲想來也在你的預料之中,畢竟有市丸銀這個‘内應’。”
“隐瞞目的,冒着巨大風險...”眼瞳中滑過晦澀,眉宇間透露出一種山雨欲來的壓抑,“僅僅是想要崩玉你為什麼不和我說...”
“和你說?”阿鸾牽起寬大的袍袖,捂住嘴,彎起的雙眼中帶着毫不掩飾的譏诮,“小白還是如此天真呢~崩玉的能力太過危險,也太過誘人,作為外來者的我,屍魂界憑什麼要将這種東西交付于我?就憑我身上輕飄飄的酆都使者的标簽?”
“至于小白你,你能違背山本總隊長,還是能背叛屍魂界?”
“況且我為什麼要相信你?你以為你我之間真的存在那種特殊關系嗎?”阿鸾微微擡起下巴,仍舊是漫不經心的笑容,但勾起的嘴角卻露出幾許殘忍、乖戾,“沒錯,之前的那些都是逢場作戲,為了放松屍魂界的警惕,也為了更好地行事,我故意讓你以為我對你别有情意,但實際上卻隻是利用罷了。難不成你真的喜歡上我了?”
尖厲的質問讓冬獅郎陷入了沉默,但阿鸾卻似乎覺得還不夠,她跨出半步,微微向前傾身。
雙目相對,呼吸交纏。
阿鸾細細地用視線描摹着冬獅郎的輪廓,最後視線停留在那一雙翡翠般的瞳眸上:“ 小白你喜歡什麼樣的阿鸾呢?”
“強大的阿鸾?”
“美麗的阿鸾?”
“聰慧的阿鸾?”
“還是善解人意的阿鸾?”
“但你看到、感受到的所有阿鸾,都隻是僅僅是浮在表面的幻象而已。”綻開的笑容像朝露一般美好,但吐出的東西卻赤裸且清晰,“沒有見證我真正模樣的你,就能将這些虛無缥缈的東西醞釀成愛情,小白還真是好騙啊~”
冬獅郎像是刹那間被奪去言語的能力,眼眸深處猛然蕩出暗暗的沉色,仿佛無法自抑、幾近破碎地閉了閉眼,但下一秒——
“那又如何?”冷冷的聲音響起,随即領口被攥住,猛然拉近,阿鸾反射性想要往後,但纖細的腰肢卻被死死鉗住,另外一隻手也被反扣在腕間,整個人被撲向了一個充滿冰雪氣息的懷裡。
少女的狐狸眼微微睜大,下意識仰起頭,
随後跌入了亮得驚人一雙翠綠的眼眸中。
冬獅郎的嘴唇覆了下來,深入且輕柔地碾磨着眼前唇瓣,耳邊是她淩亂的喘息聲和失序的心跳,抵在他胸前手指似乎想要往外推但又流露出幾絲猶豫。
迷亂間,感覺懷中的身體倏然軟了下來,他緩緩抽離嘴唇,垂下銀色的眼睫定定地看向阿鸾微微泛紅濕潤的眼角,幾秒後又低下頭去。
親吻仍在繼續,比剛才還要濃烈,甚至帶了幾分粗暴,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隻有幾秒鐘,兩人才微喘着分開。
“無論真實還是虛假,不都是你本身?阿鸾你從未向我展示過另一面,你又怎麼知道我的反應?”冬獅郎壓低的聲線中帶出幾分嘶啞,“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語落,冬獅郎的身體被狠狠推開,迎接的是阿鸾分外惱怒的眼神:“你懂什麼?!你...”
話還沒有說完,阿鸾蓦地臉色一白,瞬間而至的劇烈疼痛讓她不自覺地顫抖痙攣起來,與此同時,先是雙手,然後是頸部,臉龐....凡是肉眼所見露出的肌膚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皲裂,仿佛白瓷上布滿無數裂縫,其中慢慢流出鮮紅的釉彩。
阿鸾極力睜大眼睛,她能感覺到自己體内骨骼的脆響,膨脹的妖力像是失控的野獸在她的身體中橫沖直撞,留下的殘骸又因為它強大的力量拼接起來,就這樣碾碎、愈合、碾碎、愈合...
牙齒狠狠咬住下唇,淡淡的鐵鏽味讓阿鸾勉力清醒過來,
嗡嗡作響的耳蝸傳來冬獅郎的呼喊,他想重新抱住她,但阿鸾卻輕巧地一個扭身向後跌去,随後化為人形的十一接住了她,兩人瞬間和冬獅郎拉開距離。
疼痛過後,便是妖化,阿鸾的視線下落在不斷長長變尖的指甲上,短短一分鐘她的手便已經不像人類了。
什麼制定法則,她也不過是付出代價勉強換取片刻執掌生殺的神明權柄而已,現實中她也不過是個不能自主的可憐蟲...
這就是真實的她。
這就是身為半妖的她。
模糊的視線中,她對上那張驚慌失措的臉,緩緩揚起嘴角,綻放出一個極為溫柔的笑容:“小白,還是算了...”
“你想做什麼?阿鸾!”冬獅郎像是感覺到什麼,憤怒和驚駭翻湧在舌尖,還未等他說出更多,一個巨大的空間刹那間拉開将所有人籠罩在内。
在意識跌入黑暗的前一秒,他的耳畔響起一記熟悉的歎息:“你不是說真實和虛假都是我嗎?那就讓虛假成為真實,真實埋葬在此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