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幼星徹底明白了,原來不是他上門尋仇,而是放長線釣大魚,來騙錢了。
他之前就看過一些相關的新聞,有些意外受傷或者意外失憶的病人,醒來後,會遇上一些以前的仇人行騙,例如,說對方是自己男朋友什麼之類的。
眼前的這個人的行為比那些人的行為更大膽,竟然直接開口就說是他的合法伴侶,未免太不要臉了。
不過他不要臉也是正常的,畢竟他是楚家的老幺,傷害他還有可能會被法律制裁,但是以戀人的方式接近他騙錢,最後隻會讓他人财兩空,而對方卻能抽身而去片葉不沾。
不過對方算盤打錯了,他今年才剛滿二十歲,還是上升期的演員,是公衆人物,甚至連戀愛都還沒談過,怎麼可能會結婚呢?
況且這個男人的長相和氣質來看,太過冷漠嚴肅,根本就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他反而還有些厭惡。
所以他根本不可能上當。
于是,楚幼星盯着他看了一分鐘,笑了笑:“盛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我以前得罪過你,你需要補償,其實直接告訴我,我會讓我哥哥給你相應的補償,而并不需要用這樣的方式。”
“你的意思是,我在騙你?”
盛聞傾呆愣在原地,臉上的表情有有些不自然,他下意識地握住了床邊的欄杆,身體微微發抖。
“難道不是嗎?”
楚幼星看着他那副一臉頹唐的樣子,心中的煩躁隻增不減,小腹也開始有些發疼,他下意識地用手捂住了小腹,有些恨鐵不成鋼。
如果不是他現在的身體太虛弱了,他一定把這個男人趕出去。
“不是……”盛聞傾出聲否認,“,我的确是你的合法……”
“合法伴侶?”楚幼星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他覺得太可笑了,這年頭的騙子臉皮怎麼能厚成這個樣子,“有證據嗎?”
“我有。”
他說着,急切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想翻出結婚證的照片給他看看,可是他翻遍了相冊,手機裡卻沒有結婚證的照片,甚至連他們的一張合照也沒有。
那一刻,盛聞傾像是洩了氣的皮球,臉色有些微微發白。
“證據在哪兒呢?”
眼見他根本拿不出什麼證據,楚幼星的耐心徹底用盡了,他便想開口嘲諷。
正在這時,病房的門吱呀——響了一聲,出去買酸梅的二姐回來了。
“二姐!”楚幼星迅速抱住了走過來的二姐,“二姐,你快讓他滾出去,這個人非莫名其妙闖進了我的病房,還非要說他是我的結婚伴侶。”
“好,二姐這就讓他滾出去。”
楚迎歌心情複雜地看了一眼站在床頭的男人,給小弟順了順毛。
她一進病房就看到了站在屋内的盛聞傾,心中瞬間一咯噔。
楚雲辰之前告訴過他,小弟這次落水跟他的結婚伴侶盛聞傾脫不了幹系,也反複叮囑過她一定要防着盛聞傾進入病房看弟弟。
卻沒想到還是沒能防住,讓他進來了。
隻是小弟目前的反應卻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小弟好像……不認識他了.
“盛先生,”楚迎歌來不及細想,隻能先把盛聞傾勸走,“我弟弟不認識你,他才剛醒受不了太大的刺激,還請你為了他的健康先離開好嗎?”
盛聞傾看了看躲在楚迎歌懷裡的小少爺,一種無力地落寞感湧上了他的心口,難受地他有些撐不下去,便點了點頭:“抱歉,是我唐突了。”
說完這句話,他便離開了。
楚幼星見對方離開了,才漸漸松開了二姐,接過了她手裡的酸梅,拿出來吃了一口。
楚迎歌坐在弟弟身旁,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小弟你真的不認識他嗎?”
想起那個人楚幼星就心有餘悸,沒好氣地回答了一句:“我應該認識他嗎?還是說他是二姐你的朋友啊?”
楚幼星突然想起來,剛才二姐見到他時卻喊他盛先生,既然知道他姓盛,難道他真的是二姐的朋友?
可二姐怎麼會有這樣的朋友?
“他不是我的朋友,我也不認識他,”楚迎歌矢口否認,“你放心,二姐保證,絕對不會再讓他來打擾你。”
……
“醫生,他現在的情況到底怎麼樣,為什麼他的記憶出現了缺失?。”
盛聞傾離開病房後沒有着急離開醫院,而是去了小少爺主治醫生的辦公室。
主治醫生聽了他的問題,從抽屜裡拿出來一份片子:“先生你先别着急,病人出了車禍,頭部收到了猛烈撞擊,大腦中有淤血沒有清除感覺,記憶出現缺失是非常正常的,很多出車禍的病人也有類似的症狀,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盛聞傾動了動唇,欲言又止:“可他似乎隻是忘了我,其他人和事他都記得。”
他想起小少爺抱着他二姐趕他走的畫面,一顆心像是被人劃了一刀,格外難受。
“隻是忘了你,”醫生歎了口氣,“那應該是選擇性失憶。”
“他為什麼會……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一般來說,病人在遭受巨大的痛苦時,便他身體的保護機制會使短暫性地忘記這段痛苦的經曆。”
“短暫地忘記?”盛聞傾握着片子,心頭猛地一顫,“那他大概什麼時候能夠恢複?”
醫生歎了口氣:“有可能是一個月也有可能是兩年,也有可能是一生,這也取決于病人自己的選擇,如果他忘記的這段記憶令他非常痛苦,那他就有可能一生想不起來。”
一生都想不起來……
離開醫生的辦公室時,盛聞傾的腦海中不斷回蕩着這句話。
這算什麼……
他醒過來了……卻把他給忘了…
他還以為真的是那寺廟裡大殿之上的神佛眷戀了他,但其實到最後隻是他的臆想嗎?他們讓小少爺醒過來,卻又讓小少爺忘記了他。
這……實在是有些造化弄人……
盛聞傾苦笑了笑,擡頭望了一眼他無菌病房的方向,最後離開了醫院,回到了别墅。
坐在别墅的沙發上,望着空蕩蕩的房間,,盛聞傾心上的難受感像張牙舞爪的怪物一樣,一點點吞噬了他的希望。
小少爺失憶忘記了他,是因為車禍前的這段記憶非常令他痛苦,而那個時候他想要和自己離婚,其實就是想要離開他,擺脫這種痛苦。
他……不喜歡他了……
所以才會覺得記得他會讓他痛苦,所會主動忘記,從此之後一刀兩斷。
放在以前,這是他最想看到的結局,可是放到現在卻完全不同了,他感覺好難過……
當初他躺在床上沒有醒來時,他可以肯定地是,他很在乎他,不想看到他和母親一樣的結局。
那現在呢……到底是為什麼?
他撕掉離婚協議,是不想小少爺離開他,他不想小少爺忘記他,是因為什麼呢?
徐霜城告訴他,他是把小少爺當成了親人……
可事實真的是那樣嗎?還是說他對他的感情根本就不是什麼親人之情,而是……
盛聞傾不敢輕易判定,仿佛陷入了名為糾結的泥潭,整個人有些一蹶不振。
……
“因車禍前遭遇了重大打擊或者遇到了傷心事,所以導緻了他現在選擇性失憶……這麼說來,阿黎有可能是真的不記得盛聞傾了?這是好事啊!”
楚雲辰買完吃的從外面回來,就被楚迎歌攔在了病房外,等她把所有的事情說完,他才恍然大悟。
“是好事,”楚迎歌雙手抱胸說,“既然這樣,不如趁熱打鐵,讓他把離婚協議書簽了,長痛不如短痛。”
楚雲辰點點頭:“你說的沒錯,等他身體恢複一些就把真相告訴他,讓他把離婚協議書簽了,至于他肚子裡的寶寶,以後就和盛聞傾沒什關系……”
“大哥,你們外面說什麼呢?我好餓呀。”
楚幼星原本說的餓,隻是随便找到借口,讓大哥和二姐不要吵架了,可沒想到遊戲打了幾局之後,發現他确實有點餓了。
但是大哥和二姐不知道在密謀什麼呢,遲遲不進來。
他就靠在床上吃了十分鐘的酸梅,可酸梅終究不能當飯吃,他才剛醒沒多久,吃太多酸梅了對胃也不太好,可他又很餓,便出聲提醒了他們。
“來了阿黎。”楚雲辰說着推開了病房門,把剛才買的東西放到了桌子上。
楚幼星放下遊戲機,接過飯菜吃了兩口,卻發現有些吃不下,還隐隐約約有些犯惡心,相反剛才吃的酸梅格外的美味,便放下了飯菜繼續吃酸梅。
應該是他剛醒,胃口不太好……
楚幼星心道,也并沒有往别的方向懷疑,
住在醫院有家人陪伴的這段時光令他無比的放松,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生活有滋有味。
漸漸地,他也就将那個男人闖入病房的小插曲給忘記了。
可才忘記沒多久,那個男人又來了醫院,趁着楚幼星打遊戲來不及看清人的期間,進入了他的病房。
“盛先生,你怎麼又來了。”
楚幼星皺了皺眉不悅地看着他,難道是他想到了什麼新的行騙招數?
都怪他那天在他離開之後沒有報警,也忘記了這回事,隻顧着打遊戲了,現在給自己留下了隐患。
“我來看看你。”
盛聞傾将手裡的保溫盒和水果放在了他的床頭。
“謝謝盛先生,”楚幼星假笑了一下,“我不需要你一個陌生人的關心,請你拿走。”
盛聞傾苦笑了笑,并沒有聽他的離開,而是将保溫盒打開,盛了一碗粥,放到了他跟前:“我聽說你胃口不好,所以我來給你送一些溫養的粥。”
“送粥?”楚幼星打量了一下他手裡的粥,臉上的諷刺愈發明顯,
于是他伸手便打翻了他遞過來的東西。
“謝謝,我不需要。”
被打翻的一瞬間,那碗滾燙的粥随着他的動灑落在了地面上,也濺到了盛聞傾的手背上,小麥色偏白的皮膚瞬間就紅了。
但盛聞傾隻是輕輕地擦去了手背上的粥,将東西收拾了一下。
楚幼星看了他一眼,語氣不自覺地加重了幾分:“盛先生,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給我造成非常大的困擾,我不記得你,也不需要你的關心,請你自重。”
盛聞傾像是沒聽到,沉默了幾秒後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結婚照:“這是我上次說的證據,我找到了,你相信我,我們真的是夫夫。”
話音一落,便把證件遞到了他的眼前。
楚幼星懶得看,等到手裡的遊戲打完之後,才掃了一眼。
結婚證上面有他們兩個的合照,上面還有華國雲京市的蓋章,看起十分真實。
楚幼星并不相信,隻是嘲諷地笑了笑,收回了目光:“盛先生用了一張AI合成的假結婚照來騙我,不會以為我真的就信了吧,這段時間你真的是辛苦了,為了騙我都做到了這種程度。”
說着楚幼星從衣服口袋裡掏出幾張鈔票丢在了盛聞傾身上。
“喏,辛苦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