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夜
天空之中突然刮起一陣狂風,吹得火把上的火焰忽閃,映在人臉上的陰影也明明滅滅。
厲無憂看着蕭然,臉色早已難看到了極緻。
“蕭将軍,行宮消暑之行恐怕不是我能做主之事罷,凡事,你還是講些證據的好。”
皇帝卻滿臉失望,背過身去,再不想看見他。
厲無憂心跳如鼓,見父皇這般模樣,看來那人也被查出來了...
皇帝仰頭看天,那濃郁烏雲似被狂風吹散了些,他側頭看向蕭然,心中那陣失望掃去,至少去了奈何橋,他還能有些臉面對他的皇後。
皇帝下定決心,正準備下令,卻猛聽天上響起爆破之音,用以傳遞消息的火筒在空中炸裂。
接着,厲無憂趁衆人分神之際将陪在皇帝身邊的何公公架在自己身前,一把短匕橫在他的脖頸之間。
梁越也在太子眼神傳遞過來之時,立刻護在了他的身前,還拖了一個大臣用作擋劍之物。
還有一些貼身死士也将厲無憂團團保護了起來。
蕭然第一時間護在了皇帝身前,錯過了救下何公公的時機,此時四周傳來整齊的腳步聲,他看到厲無憂勾起一絲得意的笑。
“蕭然,你不會以為這一局你真的赢了吧?就算你回歸了那個身份,得了那個位置又如何,你的‘母親’為了讓我享用榮華富貴,讓你去戰場厮殺奔命,而我的‘母親’,将最好的留給我,亦處處考慮,你拿回去了又如何?不過是我用過的,用剩的!”
皇帝皺着眉頭,看着護在自己身前的年輕身體,一時隻覺内心酸楚,看着厲無憂這般做派,那股子失望夾雜着憤怒,讓他竟對厲無憂起了從未曾有過的殺心。
厲無憂以為自己能看到蕭然臉上的頹敗和痛苦,但沒有,他神色平靜,似乎看着他的眼神中還帶着憐憫。
憐憫?
厲無憂壓下心中泛起的火氣,對着蕭然嘲弄道:“對母親涼薄的愛麻木了嗎?那想想甜兒?”
蕭然神色果然緊繃了起來,他低沉着聲音:“你把她怎麼樣了?”
“哈哈哈哈哈,果然是愛美人勝過愛一切,蕭然啊蕭然...”厲無憂拉扯着懷中之人朝着台下走去,一邊走一邊道:“這麼多日,我們共處一室,你覺得我們會怎麼樣?”
無視蕭然愈發冰冷的樣子:“你們之間反正已經沒有可能了,你又何必這般苦大仇深?放心,今後我會好好照顧她。”
皇帝的人将厲無憂圍困着,可他們手中有兩名人質,何公公開口道:“陛下,不用管奴...”
他話音未落,已經被厲無憂殘忍地卸了一臂,慘叫聲立刻傾瀉而出,皇帝看着這一幕連連皺眉。
“厲無憂...你真是令朕太過失望了...”
“父...皇上,在你心中,我恐怕從來就沒有讓你不失望吧?我日日勤學苦練,為的就是獲得你的認可,而不是總頂着皇後的榮光受寵...”
“我這般努力,在你眼中卻仍是不夠格的不是麼?不然,你為何不選我為太子,我到底是哪一點做的還不夠好?”
皇帝隻覺這麼多年是寵壞了他,想着皇後早逝,一切最好的最優的都向着他,可家國天下的大事,又怎麼能不多方權衡?
皇帝沒有開口,這在厲無憂眼中便是啞口無言,他繼續冷笑:“也是,有蕭然這般人物在朝,我的能力不值一提,不過...”
“至少我得了美人,今後,也不寂寞。”
此刻,趙忠過來回話,神色不佳,對着蕭然道:“屬下無能,未能尋到夫人。”
看着蕭然陰雲密布的臉,厲無憂笑的極是開懷,他的人早就收到信帶她走了:“蕭然啊蕭然,這一局,到底是我赢了。”
“強占他人之妻,你...”皇帝眼色更冷,失望透頂。
厲無憂輕嗤了一聲,退下高台,朝着外頭他的人馬退去。
皇帝和蕭然都沒有動作,圍着他們的侍從也隻是靜靜看着他們往後退。
厲無憂心中隐隐有些打鼓,總覺得他們的表現太過于平靜了。
他朝後看去,透過人群縫隙,末尾的蕭若澤站的筆挺,身後跟着穿着銀甲的兵。
他安了安心,繼續由着自己侍從護送着朝那邊退去。
人群被分隔兩邊,皆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等他退到蕭若澤面前,卻見他身後的那些人紋絲不動。
厲無憂皺着眉頭看他,注意到他手中還提了個木箱,但此刻他已經管不了太多,隻道:“杵着作甚?秦護衛呢?”
蕭若澤勾起一絲笑意,神色溫和,躬身請他走至護衛之中,身邊的士兵也立刻接過何公公還有那個大臣人質,押解着。
可變故也在下一刻發生。
人質離手,那些兵将立刻上前将厲無憂還有身邊護着他的人盡數制伏,厲無憂臉上蓦地升起慌亂,對着蕭若澤高喝道:“三叔,你這是做甚?”
蕭若澤神色依舊溫和良順,不過脊背早已立得筆直,聲色平靜:“捉拿逆賊。”
說着,他打開了手中那個檀木色的箱子:“你剛剛好像在找秦護衛?他在這兒。”
秦護衛帶着的那支隊伍一直守在幾條街外,就是為了避免萬一生了變故,能有人馬可以立即相應。
一旦火筒發射,秦護衛會派人手去宮中調兵并帶着東宮衆人撤離,而他同蕭若澤一起去增援刑場,平息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