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荷大腦死機,不知道是出于一種什麼樣的心理,她悄悄地、用力地——
擰了一下。
“嗚嗚哇——”
下一秒,一顆慘叫的人頭被重重踢飛,直穿雲端,竟沖破了畫卷。
蘭仙村,低矮逼仄的小屋内,侍筆小鬼猛然一驚。
他合上畫卷,用力抖了一抖,逸散的墨迹瞬間填滿整個破敗的屋子。那顆慘叫的人頭在吸入第一口空氣後,立馬就消音了。
穿着玄色氅衣的年輕男人手捧着她的頭顱,陷入迷惑之中。
他在畫卷之中設下了雙重的迷障,就算陸玉屏僥幸破除,記憶恢複,也不該對她如此殘忍。
子荷究竟是做了什麼?竟在他分神的時候,被陸玉屏斬首了。
“……”
侍筆小鬼想不通,隻能先将子荷的腦袋放在桌案上。
而後,他提筆蘸墨,在空蕩蕩的蘭仙村裡灑下無數墨點,這些墨點最終又幻化成死去的村民。
隆冬雪夜,村莊裡恢複了往日的氣息,侍筆小鬼巡查過蘭仙村的每一處細節,在确認無誤後,這才将畫卷朝懸崖下一抛。
既然子荷已經出了畫卷,依着陸玉屏的性子,想來也困不住他了,索性毀了這一件法寶,免得惹來嫌疑。
在往回走的路上,一個女人的影子從他袖口鑽了出來。
“她還活着嗎?”
侍筆小鬼伸手捏着她嬌嫩的臉皮,溫柔道:“因為你,她差點就死了。”
“始作俑者不是我。”
“頂嘴,先剝了你這一層皮。”
幾乎不等她反應,那冰涼的指尖便破開了她的胸膛,好在她隻是一具空有皮囊的骷髅,渾身沒有一滴血,不曾髒了他的手。
那一身他收藏多年的美人皮如今就安安靜靜地挂在他的胳膊上。
侍筆小鬼一步一步往回走,偶爾回頭看一眼。
夜裡已經冷的起霧了,雪白的地上幹幹淨淨的。
他早已死去多年,每一步都不會留下痕迹。
等會子荷若是醒了,該怎麼跟她解釋呢?陸玉屏若回來了,他又該如何去哄騙他呢?
漫漫西行之路,這才剛剛開始,他可不想半途而廢。
……
小木屋裡,還是子荷離去時的樣子,帶着一身寒氣回來的年輕男子此刻就坐在角落裡。
他懷裡是一顆女孩的頭顱。
望着她緊閉的雙眼,有好幾次侍筆小鬼想撬開她的頭蓋骨,看看她的腦子在想什麼,那一隻脆弱的靈魂此刻究竟睡在哪個角落。
不過這樣未免會驚到她。
侍筆小鬼垂下眼簾,黑漆的瞳仁裡閃過一絲躁動的情緒。他撫摸着她的眉骨、鼻梁、唇角,指腹的觸感十分柔軟,她看起來就跟睡着了一樣。
侍筆小鬼等待片刻,山崖那邊有了動靜,幾乎是一瞬間,一道劍光直逼眼前。
小木屋的屋頂已經被掀翻了,月光下,侍筆小鬼擡起頭,正對上陸玉屏那怒氣沖沖的仙劍。
“這一切是你在作怪?”
陸玉屏的語調幾乎聽不出有什麼起伏,像是已經認定了這一事實。
而侍筆小鬼見他揮劍有一瞬間的猶豫,連忙舉起子荷的腦袋,解釋道:“師兄你誤會了。”
“誤會?”
侍筆小鬼無奈地朝他笑了笑,姿态放的極低,就差趴在地上了。
他将自己編造的借口緩緩說給他聽,因為事先做了兩手的準備,陸玉屏一時之間也無法戳穿他。
看着昔日的“好師弟”,陸玉屏也不知是信了沒有,目光卻是落在了子荷那顆腦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