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者不谏，太子殿下并非是這個意思。”

侍筆小鬼将往事掀過，向梧葉宗老祖介紹起了子荷。

衣着略顯狼狽的少女拘謹地站在一旁，悶聲點頭。

“娘子來曆特殊，殿下着我侍奉左右，直到她歸鄉為止。今日我們從東面荒山走來，一時被林霧迷了方向，不想竟歪打正着到了梧葉宗。”

“那道封印能被破除，實屬偶然，請先生看在舊相識的面上，早日放我們離去。”

侍筆小鬼聲音和緩，姿态十分謙卑。

等了片刻不見回應，侍筆小鬼無奈笑了笑：“先生？”

“你這丫頭有些來曆，别藏着掖着了，我又不是什麼殺人不眨眼的鬼，吃不了你們。”

梧葉宗的老祖宗瞧着子荷，微笑道：“你們遠道而來，且在此小住幾天。依前任掌律定下的規矩，你走的時候，可将他的那些珍寶全部帶走。此番要往西去，沒幾件法寶傍身可不行。”

他一改之前審視的目光，此刻竟變的有些和藹了。

子荷看了眼侍筆小鬼，見他朝自己使了個眼色，當下便明白過來，此話一出，他們今天是走不了了。

……

梧葉宗的老祖宗将兩人安置在君篁山附近的野禅谷。

野禅谷清幽安靜，一山之隔便是内門子弟的修習之所。

子荷初來乍到，跟着侍筆小鬼走在長長的一線天裡，心中惴惴不安。

“你和那位老祖師是舊相識？”

“李先生原先是國師。王朝覆滅之後，李先生不知所蹤，沒想到竟然在這裡。如若當時他能出手相助，興許就沒有今日了。”

侍筆小鬼走在陰影下，心情沉重。

子荷絞盡腦汁想安慰他，但話都堵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口。

一線天走盡，日頭猛然躍出，眼前的白光令人暈眩。

野禅谷映入眼簾，子荷大聲道：

“邵硯！”

侍筆小鬼立定站住，微微一詫。

他回首看着身後的少女，就見她幾步追上來，朝自己道：“有這樣好聽的名字為什麼之前不告訴我？”

“人都死了，生前的名姓最不值得一提。”

子荷搖頭：“不對。”

“怎麼不對？”

“你知道嗎，在我們的西方曾經有一個國家，那裡有一艘名為忒修斯号的戰船。這艘船曆盡百年，在服役的過程中被人不斷修繕，直到最後，它身上的每一塊甲闆、每一塊零件都被替換了，請問這樣的戰船還是原來的忒修斯号嗎？”

侍筆小鬼擡眼看着子荷，面前的少女有種别樣的天真，可這樣的問題又正好直戳他的痛處。

他幽黑的眼裡映着子荷認真的面龐，放緩了腳步，直到她追上自己。

“忒修斯這個名字這樣奇怪，在你的家鄉，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嗎？”

“忒修斯是古希臘神話裡的一個大英雄！”

“從未聽說過。”侍筆小鬼溫柔道，“在你的家鄉，這樣的人有很多嗎？”

子荷點點頭，在他的追問下将英雄故事簡單叙述了一遍。

她原本想點到為止，但架不住侍筆小鬼一直追問這些，她有時候正要切入正題，冷不丁就被他打斷了。

侍筆小鬼對她似乎燃起了某種興趣。

兩個人一面說話，一面跟着谷中的小鳥到了下榻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