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荷抱着手臂,撅着嘴,眼眶有些熱。
未幾,眼前忽然落下幾片柔光,幾條藤蔓卷着燭台将小妖釋放的菌子燒了個幹幹淨淨。
子佩捋着大波浪頭,上前安慰她。
“小葉有疑心病,平時還有點瘋病,咱們離他遠一點。”
她擡手,小聲道:“趁他現在愧疚,你可以罵他幾句。”
子荷:“我想……”
她用手扇了扇風。
子佩義憤填膺道:“等他睡着了,咱們再好好教訓他。”
子荷眼角沁出幾滴淚,抱住她的藤蔓。
霎時間,滿屋生春。
葉檀看着周圍爆出的無數小白花,輕輕摘下一朵。
昏暗的屋宇内,他捧着一隻小的不能再小的香爐,緩緩轉過了身。
不久後,天大亮,青霧散去。
卧房内很快恢複了平靜。
先前随處可見的藤蔓縮回了暗處,侍女魚貫而入,伺候葉檀洗漱。
風中漂浮着淺淡的花香,葉檀換了常服,梳洗之後卻是先去了隔壁的雅間。
他不在,子佩的說話聲大了不少,子荷坐在她的地盤上,望着周圍蠕動的藤蔓,不知為何,總有些頭皮發麻。
她最粗壯的一根藤蔓就藏在葉檀的床下,其餘的遍布整個葉府,若有邪祟出入,最先感知到的就是她。
“這是我的一根分枝,送給你。”
波浪頭的小綠人抱着一根幹枯的、筆直的藤蔓,将其用力塞到了子荷手上。
“雖然作用有限,但聊勝于無,真有解決不了的事,我就會從這裡冒出來幫你。”
子荷握緊了,不知道怎麼謝她。
她思來想去,用這跟幹枯的藤蔓用力劃破掌心。
她體質特殊,血應該也跟肥料一樣,不知道喂給子佩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血珠争先恐後從掌心的傷口冒出來。
子佩睜大了眼眸,震驚過後連忙捂住捂鼻子往後退。
被她抓住的羊肚菌小妖此刻眼冒綠光,瘋了一樣往前撲,見狀,子佩又抽了幾鞭子,着急道:“你千萬别這樣!”
“為什麼?”
“血裡有香氣,會招來其它的妖怪。”
子荷:“你不喜歡嗎?”
子佩皺着眉,竭力控制自己,為難道:“我喜歡,隻是這樣會傷害你。”
“問題不大,會自己愈合的。”她把手遞過去。
小綠人愁眉苦臉地看着紅撲撲的血,手指顫抖。
子荷摸着身下的藤蔓,于是抹了過去,誰料這一下就跟點了鞭炮一樣。
所有的藤蔓枝葉交纏、生長,藏在暗處龐大的身軀開始膨脹,發出噼裡啪啦的響動,最後——砰!
葉檀的床炸了。
子佩捂着臉:“……”
子荷連忙撕下一塊布包紮自己的傷口,一想到等一會葉檀就會冒出來,她有些害怕。
果然,炸裂聲落下不久,眼前的藤蔓被一雙節骨分明的手撥開。
子荷正對上一雙幽黑且帶着寒意的眼眸。
她握緊手上的枝蔓,解釋道:“我給子佩喂了一點血。”
“擅作主張。”
葉檀的聲音溫柔到聽不出一絲怒氣來,子佩尚在陶醉中,朝他擺了擺手,未曾聽清他接下來的兩個字。
那兩個字幾乎是貼着子荷的耳畔說出來的。
子荷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脫離了藤蔓築就的暖巢後,她似乎一瞬間就落到了塵埃裡。
“你還是離她遠一點好。”
葉檀抽出那根枝蔓,将她推出了門。
萬青在門外幸災樂禍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