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分寸。
姜譽飛從小到大都沒被人這麼說過。
洛白更是從來沒能把“分寸感”這個詞和不知天高地厚的姜譽飛聯系在一起,一時之間有些哭笑不得。
她在床邊坐下來,一手撐在被子上:“他太沖動了,做事不考慮後果。”
喬時青放下手裡的杯子,旁邊擺着那瓶空了不少的卡慕白蘭地:“年紀小是比較張揚。我以前也這樣。對了,他在哪裡讀書?”
“新陵警校。”洛白說。
“警校生。”喬時青說,“那他很優秀。”
聽他這麼說,洛白展露些許微笑:“還好。隻是他脾氣不太好。”
喬時青的口腔裡是吞咽後的回甘,而他的周身萦繞着濃烈的葡萄香氣,空氣裡都裹上了讓人不清醒的甜霧。
他躊躇了一下,心懸了起來,聲音卻娓娓放緩:“那你呢。”
“……我?”
“你的脾氣是什麼樣的?”
“我……”洛白啞然片刻,又說,“脾氣也不好。”
“我沒覺得你脾氣不好。”
“是你不太熟悉我。”
“因為你不讓我熟悉。”
“……”
喬時青握住瓶身的手端起白蘭地又放下來,琥珀色的酒精随着他的動作在酒瓶裡撞壁蕩漾。他沉默良久,還是說:“我期待熟悉你。洛白。”
洛白的腦中怔咛,雙唇微張卻吐不出一個字來。
頒獎禮之後,喬時青就沒再和她提起初次見面的事。他克制掉了所有的盤問,又或者他根本不在意那一個晚上。也許在他看來,她隻是一個不請自來又不告而别還擺出一副若無其事模樣的,玩伴。他打這通電話,大概也是心血來潮而已。
喬時青沒聽見她的聲音,也看不見她的表情,最終隻是說:“不管怎麼說,謝謝你接我的電話。”
“開機那天,你可不要遲到了。”
洛白低頭應他:“嗯。”
-
次日一早,洛白便醒了。
本打算趁着姜譽飛還在房間睡覺時去他學校一趟,和老師商量看看,有沒有什麼處理方法。
哪知她剛踏出房門,就見她那個周末可以一覺睡到下午的弟弟已經洗漱完畢端坐在桌前等她吃早飯了。
“喂。”姜譽飛快速地瞄了她一眼,又把目光轉移回餐桌上,“洗臉刷牙,來吃早飯。”
他有些生硬地說完這話,餘光瞥着洛白前往衛生間的身影,不由抹了下鼻子。
腦子裡全是洛白昨天晚上紅着眼的模樣。
煩死他了。
他要是個啞巴就好了。草。
姜譽飛每次服軟的姿态都是一樣的,五分别扭三分懊悔還有兩分乖巧,洛白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不過她從不會就這些事去調侃他。
正襟危坐的,倒挺會拿捏分寸的。
“那你弟弟下手挺有分寸。”
洛白沒來由想到這句話,一時沒忍住笑了一下。反應過來,她趕緊把打出來的洗面奶泡沫抹在臉上,俯下身洗臉去了。
等洛白在桌前坐下來,姜譽飛才動筷。
洛白喝了一調羹的粥:“吃完飯,我去趟學校再找一下于老師。”
“行。”姜譽飛配合道。
“不然你也去吧,給那個同學道個歉——”
“什麼?”姜譽飛放下筷子,把嘴裡的小籠包咽下去,脖子揚起來,“我給那孫子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