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儉不想死,不想被抽三十道鞭子。
“我覺得……三十鞭子打完我就死了,死了,就不能為陛下效忠了……”
他嗓音也跟着身體在發抖,一句話說完都快抖出波浪号了。
宋儉絕望了,死嗓子你别抖啊!
蕭應懷并未出聲,視線冰冷。
宋儉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他知道了,這肯定是對他早八睡大覺的懲罰,要是兩鞭子能給他抽回去也行,他一定好好學習。
但萬一給他抽個半死不活怎麼辦?半身不遂,新肉爛瘡都長在一起,下半輩子隻能躺在陰暗潮濕的床上和性感大蟑螂為伍。
不要啊。
宋儉有點淚失禁體質,情緒起伏一大就容易掉眼淚,他邊哆嗦邊絞盡腦汁的想措辭,一個沒注意,眼淚就大顆大顆滑出來砸在了地上。
啪嗒。
啪嗒啪嗒。
“……”
而且因為頭垂得太低,有幾顆眼淚順着他的上眼皮倒着流出去了。
原本是丅丅,現在變丄丄了。
花澤類都是騙人的!!!倒立根本不能止住眼淚!眼淚隻會倒着流出去!
宋儉掉眼淚掉的鼻子堵了,他伸手揉了揉,然後又一次被擡起了下巴。
男人粗糙的拇指蹭在他的臉側,慢條斯理的審視片刻,然後發出了一個很輕的“啧”的聲音。
哭得這麼糟糕。
……
果真不是宋漸?
蕭應懷眯了眯眼睛。
他知道宋漸與恒王和前朝閣臣季明翊勾結,這一步棋他下得遊刃有餘,今日金銮殿宮變,如若宋漸動手,那他會毫不猶豫的扭斷宋漸的脖子,用親衛的人頭給恒王一黨的謀逆叛亂劃上一個血腥的結尾。
可宋漸今日的所有表現都不在他的計劃之内。
真的會有習武之人突然忘記了如何使用自己的内力嗎?
蕭應懷指腹的硬繭觸到柔軟的濡濕感,他對上眼前人倉皇的視線。
這雙眼睛……變得澄澈又懵懂,卷翹的長睫被淚水打濕,眼眸烏黑晶亮,竟沒半點城府。
是換了人?還是演的?
蕭應懷手上力道更重。
宋漸寡言心狠,今日禦書房的幾番示弱言論絕不是他能說出口的。
如果是演的,演技未免太好。
而且,宋漸又如何斷定他不會殺了他?
宋儉不知道,宋儉隻感覺自己的下巴要碎了,本就怕疼還淚失禁,現在眼淚越來越洶湧。
他喜歡帥哥,但他也承認,這一刻,他對封建專制皇權的痛恨已經超過了對帥哥的喜歡。
天殺的狗皇帝啊啊啊啊啊啊!!!!
蕭應懷放開了他。
“德福。”
宋儉趴在地上淚眼朦胧的喘氣,德芙?
禦書房的門再次打開,叫“德福”的太監躬身走了進來:“陛下。”
“送宋大人回去,叫個太醫幫他看看。”蕭應懷瞥了地上的人一眼:“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可别摔壞了腦子。”
德福“诶”了聲,轉身對着宋儉道:“宋大人,請吧。”
宋儉知道自己不用絲了,半點都不猶豫,連忙起身跟着絲滑的巧克力公公離開。
再次呼吸到新鮮的空氣,宋儉覺得無比的幸福,就是膝蓋跪得有點疼。
巧克力公公輕手輕腳的關上門:“跟老奴來吧。”
宋儉走在後面:“德芙公公。”
德福恭敬道:“宋大人,老奴姓宮。”
宋儉:“宮公公。”
叫完宋儉沉默了,他好像發出了什麼奇怪的打鳴聲。
宮德福:“……”
宮德福:“您還是叫老奴德福吧。”
德芙,縱享絲滑。
最後宋儉還是出于禮貌叫了聲:“德芙公公。”他說:“勞煩了。”
宮德福吩咐了身邊一個小太監去叫太醫,然後才帶着他七拐八拐回了天察司。
天察司設在皇宮深處,現在天色已然擦黑,天察司卻隻亮着幾盞聊勝于無的昏黃小燈,顯得整個地方都鬼氣森森,就連門口提着天察司三個大字的牌匾仿佛都沾了腥氣似的。
宋儉咽了下口水。
這地方一看就是真的會有大蟑螂出沒的,沒開玩笑。
宮德福很有節奏的敲了敲門,咔哒一聲,門開了。
裡面卻沒人。
宋儉後背心一陣發冷,心裡剛想這地方不會鬧鬼吧,前面就咚一聲掉下來一個人,和禦書房内的十七一樣的裝束。
應該也是個數字人。
數字人呲牙咧嘴的又咻一聲飛走,隻留下連聲的幾句:“卧槽我腰腰腰腰腰……”
宋儉:“……”
他以為是killer,沒想到是rapper。
宮德福笑眯眯的說:“這是長鷹大人,您的副手。”
宋儉在意的點是,居然不是數字人。
他問:“他沒有别名嗎?比如十八什麼的。”
本名長鷹,AKA十八,聽起來更像rapper。
宮德福:“十八大人今夜替您輪值燕甯宮。”
看吧,他就說肯定有……
等等?啥?
替他輪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