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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營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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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妄生之所以被流放,是因為一場營嘯。

單論營嘯一事,其實無論是對世間百姓,還是朝中大臣來看,都算不上什麼稀奇事。

早在這之前就有過很多次類似的情況出現:某個邊陲小國在交戰前夕,新兵誤把遠處營火的光當作了敵軍突襲。

正巧當時這些人剛經曆過兩次敗仗,營裡躺着一排重傷哀吟的人。士氣一片低迷,再加上又是深夜,新兵誤以為敵軍已經沖到眼前,自己死到臨頭,吓得驚喊一聲,結果導緻整個軍營瞬間就像崩斷的弦一樣,身邊人同樣驚叫連連,接着有人開始把眼前慌忙跑動的人當成了敵軍……而結局不出所料,軍營陷進自相殘殺的動蕩裡,還沒等敵軍侵襲,就不攻自潰了。

當然,雖然這件事發生在那個常勝将軍身上實屬不該。可……誰又沒犯過錯呢?

雖說那影将軍師出已逝的鎮北王,自小武功造詣奇高,又極擅沙場謀略,這些年來替皇上解決了不少邊境的麻煩。但同樣,那家夥能力又多了得,做事手段就有多惡劣。

不談其他,單說軍營。打過仗的都知道,那些派到營地的監軍基本上都是皇城來的活祖宗。雖說交戰地條件艱苦,可再艱苦也不能輕易怠慢了監軍,不然那祖宗若是跟皇上說了些什麼,他們這群隻會耍弄刀劍的,輕則被克扣下一年的軍糧,重則被抓住什麼把柄,扣上個意圖謀反的罪名。

但派到檀妄生那裡的監軍可就不同了。

這些人回來後要麼一臉頹喪,步履沉重,看着像是剛參加完自己的喪禮;要麼就是在馬車裡戰戰兢兢地直發抖,無論問什麼都搖頭不言,隻有進宮見到皇上後才劫後餘生似的緩了口氣。衆人都以為影将軍對他們做了什麼,可當太醫仔細檢查後,卻沒在這群人身上發現任何傷口淤青。最多也隻是因驚吓過度引了些癔症而已。

這些人到底在軍營裡遭遇了什麼,也隻有皇上知道了。

但皇上卻從沒為此責罰過檀妄生什麼。

那群大臣曾旁敲側擊地試探過幾句,而那些監軍們都無一例外地回答:

“……那簡直不是人呆的地方。”

何出此言?

無非是軍紀嚴苛,士氣緊繃,近年來又戰事頻發,就連見過不少大場面的監軍都受不了影将軍的軍營,那些新兵整日處在這種血肉橫飛的環境裡,接連面對戰友的死亡,抗不住重壓也在所難免。隻不過這次,不幸地導緻了營嘯爆發。

但實際上,發動營嘯的并不是什麼新兵,正是檀妄生本人。

而比起究竟是誰發動的,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導緻營嘯爆發的關鍵原因,是有人正巧撞見了檀妄生殺了自己的副将。

幸存之人說,那副将的腦袋在地上滾了數圈,而身體則被捅得千瘡百孔,腸子血泥糊了一牆。讓人難以承受的是,在副将被“斬首”之前,有人親眼目睹了他正試圖兜着從傷口露出的髒器往外逃的慘狀,但緊接着,就被後面的檀妄生——

一個人的仇能有多大?

更何況那副将追随檀妄生多年,兩人在戰場上出生入死,早已是過命的交情。那些士兵說過,兩人從未有過什麼大矛盾,頂多偶爾會拌兩句嘴,不過都是些玩鬧話。就算真遇到了什麼意見不合的事,一頓酒就說開了。

既然如此,影将軍為何突然下此毒手?還是在那麼多人的軍營裡?

這還遠遠不是最詭異的。

當幾名将士的屍體被運回皇城時,宮裡人發現,這些屍體的死相都極其慘烈——與其說是被一刀封喉,倒不如說是經曆了某種非人的痛苦後才被人了結似的一刀割了喉——

那個中年男人被運回皇城時,覆着薄霜的眼睛仍舊死盯着前方。因為天寒地凍,血液完全浸透衣襟後又被凍幹,導緻他兩片衣襟剛好凝固在傷口兩側邊緣,維持着被一把扯開的模樣,仿佛兩塊風幹的樹皮。

露出的心口位置血肉模糊。碎肉沫堆附在拳頭大的傷口邊緣,傷口中間呈明顯凹陷,血肉發黑,足有一指腹那麼深,以至于這看起來就像是剛挖好的墳坑和它邊上的土堆。

這是用手生生抓撓出來的痕迹。而男人雙手呈抓握式僵在傷口上方,指縫中糊滿了與傷口相同的血污,其中一個食指指甲因為用力太大而折斷了一截。

這說明什麼?

“——那人被一刀割喉後,仰倒在地上,在脖子不斷湧血的情況下,還在試圖用最後那點力氣去抓撓心口——就像是要把自己的心髒活活挖出來似的。但後來宮裡那些人徹徹底底檢查了遍傷處,你猜怎麼着?那人在抓撓胸口之前,那地方完全沒有任何傷痕或者病症。”

船艙裡,一身穿青袍的胖男人坐在桌前,無意識摸了摸後脖頸,啧啧兩聲,唏噓道:“其餘十五具屍體,都是這種慘狀。毫無征兆的,要麼試圖用手活活掐死自己,要麼就是把腦袋一直往樹上撞,但最後的死因都是被人一刀抹了脖子。”

一股涼風驟然吹開房門。

圍在桌邊的另兩個男人吓得一激靈,擡眼看去,才意識到他們剛剛聽得太入神,竟沒注意到外面已經陰雲密布。海浪撞在甲闆上發出聲響,其中紫衣男子瞧了眼桌上微微抖動的茶盞,緊張地搓了搓手,起身去關門。

“一刀抹了脖子?”另一男子這時問道,“可是,影将軍不是幾乎不用刀嗎?”

當然,這也是值得一提的特殊之處。

影将軍在作戰時幾乎很少用刀,而是铳。除了身手高深之外,他還擅長研制各種火铳,以及在戰場上将這種武器發揮到極緻的戰術。民間認為,影将軍之所以能夠百戰不殆,就是因為他們手上那把铳。皇城中的權貴覺得,影将軍之所以能在觸怒皇上那麼多次仍能活到今天,全憑僅存在他腦袋裡的那些制造铳的關鍵之法。

這些說法紛雜難辨,大多都是從宮中那些被刻意添油加醋的流言裡推測過來的。但如果聽得足夠多的話,就會發現,這些真真假假的推測裡,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影将軍營中的火藥非常非常多。

“因為彈丸都沒了。”

胖男人瞧着兩人不解的表情,再次解釋道:“所有的火藥,全都沒了。營嘯爆發後,那些追随影将軍的部下拿铳殺了不少胡亂跑動的人。然後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影将軍殺到一半,忽然轉頭下令要銷毀營裡所有的火藥和铳,一點不留。”

海浪聲被擋在了門外。他再次摸了摸脖子,“具體原因大家也不清楚,據傳,其中一個追随影将軍的部下交代說,是為了平息混亂,以及提防敵軍搶占這批物資。但你說,一個追随發動營嘯罪魁禍首的人說出來的話,能有幾分真?”

兩個男人半懂不懂地看了眼對方,又看了看那個胖男人。其中那個關門的男人往回走時,正巧瞟到了胖男人的後脖頸。幾縷冒油的發絲下,那肉實的後頸已經被撓得泛紅了一小塊。

男人張了張口,想問些什麼,卻聽那胖男人續道:“影将軍被押回城後,關于那場營嘯的事兒半個字都沒說。刑部那些人能用的手段都用遍了,就想讓他開個口。後來他倒也的确開口了,但都是耍人玩的胡話。”

另一男人捧着茶盞暖手,道:“……我知道,當年影将軍戰敗一事傳過來後,整個皇城都跟蒙上一層黑霧似的,沉壓壓的,怪吓人的。大家都想知道發生了什麼,可那話都快寫在臉上了,就是沒人問出口。”

“誰敢說?”紫衣男人被挑走了話頭,坐回到桌邊,歎了一聲:“影将軍下獄的那幾天,皇上她一改往日性情,直接處置了好幾個在宮裡添油加醋議論此事的小官,甚至還下令禁傳此事,違者直接……”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那可是掉腦袋的事。”

“但影将軍最後不還是招了嗎?”另一男人瞧了眼房間四周,道:“不然也不會是流放孤島這麼個結果了。皇上雖對影将軍多有寬容,但影将軍鬧出這麼大個禍來,若是不交代清楚緣由,皇上斷是不會讓他活着離開那刑牢的。”

“問題就在這兒。”

胖男人插話道:“一場營嘯,大半的人死在自己人手下,傷亡慘重不說,火铳損失不計其數。按常理說,這種事誅三族都不為過。就算是皇上親兒子,那也未必能保全性命。更何況還是個無親無故的人。但影将軍最後也僅僅是被流放到荒島而已,那件事情後來也隻是用‘一場普通的營嘯、将軍失責導緻戰敗’草草蓋了過去。”

他瞥了眼身後緊閉的房門,然後向前傾身,放下摸脖子的手,放低聲音說:“如今三年過去了,邊境戰事忽然頻發,我軍連連敗退,皇上這時不顧勸阻,執意要把早已流放的影将軍給‘接’回來……你知道這說明什麼嗎?”

外面海浪咆哮着撲打甲闆,船體跟着稍稍晃動,桌上的一盞燭燈熄滅了。兩人心下莫名一悚,不由道:“什麼?”

“舊事重演啊。”胖男人直直盯着兩人,陰影罩在他半張臉上,“必然和那場營嘯的真相有關。”

兩男人瞟了眼對方,覺得有些發毛,緊張道:“那那件事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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